但当她擡眼,看到水果店老板娘和程母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时,终究还是心软了,咬咬牙,接下了这个棘手的任务。
不过,想要在短期内成绩取得明显进步,仅仅依靠周末这点时间,显然不太够。
程安然只好提议每天额外增加一个小时的辅导时间,先从成绩最糟糕的数学开始补。
水果店老板娘姓何,是个性格爽朗利索的人。
她平时忙着看店,根本没多少闲工夫管教儿子的学习,如今有人替她管孩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省得这小子天天往外跑,不写作业还找不着人影。
于是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还主动提出将课时费定为三十块一小时。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样的价格已然相当不错了。
程安然知道这是对方在照顾自己,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只是每次辅导结束时,都默默将时间往後延长半个小时,算是补齐多给的课时费。
正好这个小区距离程母摆摊的地方不远,她这边辅导结束,程母那边的菜也差不多卖完了,母女俩正好可以一起收摊回家。
就这样,第一个周末悄然过去,转眼又到了周一,晚自习正式开始。
高一高二的走读生只需要上两节晚自习,而住校生则和高三学生一样,要上完三节,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能返回寝室休息。
随着高中生活逐渐步上正轨,高一年级也终于迎来第一次年级性的抽考。
考试时间安排在周一和周二的两个晚自习期间。
虽然是全年级统一抽考,但和月考丶期中考相比,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既不用门门都考,也不用随机打乱班级,只需在自己本班教室参加考试即可。
第一晚只考了数学。
连续两个小时的高度集中精力,难免让人备受煎熬。
时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
负责监考的男老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来,重重敲了敲黑板,大声示意所有人立刻停笔,随後走下讲台,从第一排开始,挨个收取试卷。
等他点清试卷数量,拿着密封袋离开教室後,上一秒还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摩挲试卷声音的教室,瞬间沸腾起来,哀嚎声此起彼伏。
“我去,完了完了,怎麽这麽难啊!!!”
“你也不看看出题人是谁,汤学峰啊,顶楼实验班的班主任,能不难吗?”
“你选择题最後一题做出来了吗?abcd选哪个?”
“第一道集合大题你怎麽写的?咱俩对对答案呗。”
“……”
到处都是讨论题目和答案的声音,程安然一边听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
齐霏拿着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凑了过来,发现程安然一脸淡定,对周围热烈的讨论声仿若未闻,仿佛自带屏蔽效果,惊讶道:
“安然,你所有题目都做完啦?这次考得好难,我反面有好几道大题的第三小题都没写,现在快慌死了。”
程安然把最後一本需要用到的资料塞进书包,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也有几题没写完,不过试卷都已经交上去了,想再多也没用。”
齐霏满眼羡慕地看着她:“你心态真好。”
“一次抽考而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天晚上还要考英语呢。”程安然宽慰一句,随後又问,“一起走吗?”
齐霏摇头:“不了,我想找人对个答案,过会儿再走。”
说完,还不忘贴心地提醒程安然路上小心,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
“没事,我妈在外面等我。”
程安然拉上拉链,把书包背好,临走前朝齐霏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行,明天见。”
……
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城中村又乱得很,程母实在放心不下程安然这麽晚独自回家。正好她下午在医院照顾程父,便掐着时间来接程安然放学。
回家的路上,程安然问起程父的康复情况。
程母就把今天的检查结果说了一遍,报告显示,程父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得很好。
程安然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漫长又无聊的坐车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到家时,已是月上枝头。
浓稠如墨的夜色肆意蔓延,晚风吹来厚重的云层,缓缓遮住了天边那几颗本就不怎麽明朗的星星。
程安然像往常一样走在熟悉的小道上,走着走着,却突然发觉这条昏暗逼仄的长巷比以往明亮了许多。
连脚下每一块石板都清晰可见。
她心中诧异,擡头一看,只见两侧墙面不知何时竟多出了几盏壁灯。
莹白通透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向四面八方铺洒开来,把街头巷尾照得亮堂堂的,犹如在苍茫深沉的夜色中撕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程母这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脸上同样浮现出惊讶的神情:“这灯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前两天还没瞧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