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徐长嬴不知道为什麽无法直视夏青的眼睛,他移开视线,有些磕巴道,“两天就好了。”
“随你。”放在他脖子里的温热的手离开了,伴随着夏青没有什麽情绪的话语。
不知道为什麽,徐长嬴突然觉得夏青又变成了两个月之前的夏青,他的胸口随之也空了一块。
于是,徐长嬴一把抓住了那只离开的手,他脑子混乱无比,有些慌乱改口道,“可能要四天才好。”
坐在地毯上的夏青仰着头看向徐长嬴,温暖的灯光只照亮了他的一侧的脸,但他那白皙精致的面庞上依旧看不出情绪:“为什麽和我有关系?”
“因为,”徐长嬴绞尽脑汁,他一脸惶恐地看向夏青,“因为你在生气——夏青你为什麽要生气?”
“每一个人生气你都会关心吗?”夏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优性alpha,他冷冷道:“你都是这样和每一个人搞好关系的吗?”
徐长嬴脖子上的毛巾掉落在地毯上,他张了张口,他无法理清夏青说的逻辑,但他知道有什麽不对。
“我不是和每一个人都这样,我只对很少的人这样,”徐长嬴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我不这麽觉得,”徐长嬴抓住的手被抽走,“我认为这是你的处世习惯。”
徐长嬴蹲在地毯上,有些茫然道:“习惯?为什麽我会有习惯?”
夏青却移开了视线,不再解释。
“我根本没有这样的习惯,”徐长嬴着急了,他对着夏青质问道:“我什麽时候对每一个人都这样了?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见夏青还是不说话,徐长嬴咬着牙道:“你不高兴你可以揍我,你为什麽要这麽说我?”
“你很喜欢挨揍吗?”夏青看向徐长嬴的脖子,又看向徐长嬴的眼睛,冷漠道:“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喜欢独自面对危险,你享受这种自我牺牲的感觉?”
徐长嬴觉得夏青有些不对劲,这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麽给掐住了,他苍白辩驳道,“没有,我为什麽要喜欢被揍?”
“那你为什麽今天什麽都不说,自己去了5号车厢?”夏青定定看向徐长嬴,目光如炬。
“因为我觉得那个信息素很奇怪,所以我想要看一眼就回来,”徐长嬴手里全是汗,他攥紧了衣角。
“那为什麽没有回来?”
“因为,”徐长嬴只觉得脑子里和胸腔里一团乱麻,“因为我觉得比较危险。”
“但是——我并不觉得,那是因为我喜欢独自面对危险,”没有得到回复的徐长嬴惶惑不安地连忙补充道,“——是因为,因为我觉得危险,不想让你们过去,因为你们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让你们去。”
“我明白了,”夏青收回了注视徐长嬴的视线,轻轻道。
徐长嬴却连忙抓住了夏青的手,“不,你不明白。”
“求求你,对不起,夏青,你别生气,”徐长嬴只觉得自己脑子彻底混乱了,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慌乱,就好像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就彻底完蛋了。
“徐长嬴,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吗?”
徐长嬴愣住了,他茫然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少年,听见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清晰道:
“你为了自己心中的价值观和成就感,将好意加在其他人的身上,每一个人都是你公正济世的角色,包括你自己,所以你连你自己都不关心,我只不过是更加没有意义的陌生人。”
“你这样真的很讨厌,你为什麽要管我生不生气,你连你自己都无所谓,你的关心到底有什麽价值可言?”
锋利的话语像是刀刃一样,在昏黄静谧的房间里,徐长嬴几乎无处可逃,他被伤得不敢擡头,目光四处逃窜,他想反驳不是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夏青熟悉的声音让他又想捂住耳朵不再听下去,但那些话语又继续往他的耳朵里钻。
“你胡说!”终于,徐长嬴攥紧手中的手巾,浑身打战地猛地擡起头怒道。
但下一秒,徐长嬴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半晌,在静谧的房间里,徐长嬴惶恐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夏青,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可笑的爱情主题房间里,温柔暖色的灯光洒在窗边少年的脸上,照亮了那双宛若燃烧的眸子,以及面庞上晶莹的光亮。
“和你没有关系,”夏青咬牙怒道,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徐长嬴感觉空荡荡的胸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以至于他不由得浑身打起了寒颤,他半跪在地毯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凑近窗边的人。
“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和你有关系的,”徐长嬴抓住夏青的双手,将额头贴了上去,他拼命按耐住胸腔里的颤动,缓缓道:
“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我不信,我讨厌你,”夏青浑身颤抖冷声道,“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beta。”
“和那没有关系,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夏青,”徐长嬴擡起脸,他看着流着泪的夏青,一股铺天盖地的可怕情感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他面色仓皇道:“因为你是夏青我才喜欢你。”
黑夜中的狂风又猛地撞击了房间的窗框,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滴在夏青手上的,属于徐长嬴的眼泪。
夏青坐在地毯上,他那双漂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更加明亮,他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徐长嬴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什麽都没有说,相对着流了很久的眼泪,直到眼泪更多的徐长嬴把浴衣的袖子都擦湿透了,开始用夏青的袖子擦,被忍无可忍的夏青攥着拳头狠狠揍了一拳,两人的眼泪就同时戛然而止了。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14岁的夏青浑身颤抖,如此说道。
21点10分。
日本警视厅找到了最後一个装着梭曼的破损罐体——丸之内线列车的罐体被一个惊慌失措的乘客踢到四谷站台的一个角落处。
也正因为这个举动,导致了丸之内线的梭曼毒气造成了最严重的伤亡情况。
直到此刻,在投毒开始後的第190分钟後,2007年的东京生化恐袭才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