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雾气蒸腾,一圈圈飘着香气。
一锅是腊肠,一锅是牛肉。
黎灯影问她:
“吃哪一锅?”
周灯歌把手背垫在下巴上,带着点无赖地翘起下巴:“主厨难道舍得做了两种只让我吃一种吗”
黎灯影听罢,好脾气地没有反对意见,垂下头,用光亮的金属勺把两份饭都拌匀。
周灯歌这才发现刚刚的香味只是第一层。
当颗颗弹牙的米饭被翻到上层,浸润在酱香味十足的浇汁里,那股富有层次的饭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热气将这股香味更好地包裹,直冲周灯歌的鼻尖。
“等下!黎灯影,我又反悔了,我今天吃一种,明天吃另一种。你觉得怎麽样?”
黎灯影笑了,带着点无奈。
“可以。”
最後她选的是窝蛋牛肉煲仔饭。
溏心蛋和牛肉互相成就对方。
鲜甜的蛋液给牛肉增加了味蕾上的体验感,新鲜嫩滑的牛肉让蛋液的风味层层加满。
这锅米饭似乎是他用了很多心思煲的,软弹入味,每一口都不单调。
那天,周灯歌少见地把饭吃了一半。
黎灯影把饭吃完了,看见她的碗里还剩一半,拧起眉头。
“为什麽吃这麽少?”
他用关切的语气。
这样让周灯歌对他印象分忽高忽低的,问题虽多,但语气倒是还可以。
所以她也不准备和他争辩,只是努努嘴。
“那你说说,为什麽一直不开业接待客人?”
黎灯影拧起的眉头放松了。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少女不愿落下风的性子。
所以他和周灯歌一样,默契地选择不回答,只是再次尝试性地问:
“那麽,下次我按这个量做?”
他修长的手指点点她的碗。
碗和他修剪过的指甲相碰,发出悠长的回声。
浪费不好。
周灯歌点点头。
黎灯影还是那一副平静的样子,拿着两个煲回到厨房。
只留了那杯还没喝完的糖水给她。
把钞票放上桌,周灯歌知道自己应该要回家了。
可她看着那只杯子。
杯子反射的光并不刺眼,反而和男人一样柔和。
黎灯影是不是没在赶客呢?
所以她走到那张相框下面。
相框里展示的,正是她那张成绩单。
被压平整了的成绩单显得神气极了,在棕色的木质相框里昂首挺胸向人展示着优异的成绩。
周灯歌不禁想:
好奇怪的男人,外表看上去对什麽都满不在乎,却愿意从垃圾桶里拿出那张被她揉烂了的成绩单,细细压平,找来匹配的相框,再一个人挂上墙。
想着想着,她又坐回座位,再抿了一口糖水。
黎灯影出来拿东西,也没问她为什麽还没走。
所以——
周灯歌理直气壮地认为黎灯影的默许是在给她接下来的话造势。
她撇撇嘴,看着在吧台里忙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