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需要帮厨的吧?”
黎灯影少见地笑到露齿。
“哪有让十几岁小孩帮厨的?”
这句话让周灯歌瞬间屏住呼吸。
又想到什麽,男人短促地补上下半句。
“再说,最重要的,你是客人。”
其实他早就不把她当客人了。
她像是偶尔来粮仓里叼走一些粮食的麻雀,吃得并不多。
虽然叽叽喳喳,但确实让沉寂许久的老粮仓多了些生气。
反正黎灯影也要给自己做饭。
多做她那一份,也没什麽。
黎灯影这句说完,风突然起来了,周灯歌好像被风吹了冻得流鼻涕,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这一声被黎灯影听到了。
他一把夺走她手里的菜,“进去吧,有暖风,做作业。”
周灯歌又吸了一下鼻子,意外地没有说些什麽,拎着书包站起来往小径那边走。
正要摸到门把手时,突然听到围墙外面传来浑浊嘈杂的讨论声。
“周家那姑娘真是好惨哦,啧啧。”
“是的呀,张老头儿,你说她今年是不是也没人陪她过年?”
“害哟,谁知道呢,毕竟她生出来就是为了那个小儿子的。”
半开的门明明往周灯歌身上输送着暖风,她却觉得自己背上开始冒冷汗,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
脚底霎时凉得彻底,唯一热的只有自己的大脑。
眼前渐渐模糊,一切都在飞速旋转,周灯歌险些站不稳。
为了平衡,她死死抓住书包带子。
那上面的纹路摸起来像刀片一样刺手,她手心也开始出汗。
更让人招架不住的是,胃里突然开始剧烈蠕动,周灯歌空着的那只手一下一下死死摁住自己的脖颈,试图遏止干呕的冲动。
口腔里开始泛酸,最後一点日光就要变成青色的,模糊的,虚幻的了。
绝对不可以。
绝对。
不可以。
周灯歌。
快要意识不清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话。
“抱歉,这里是我的私人区域,两位不要在这里逗留。”
声线温柔,话语却冷淡。
不像黎灯影的风格。
那两个老头支支吾吾地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但还是走远了。
然後是漫长的沉默。
大约过了五秒钟,周灯歌感到刚刚还狂躁着的胃突然缓和了。
然後意识渐渐回笼,眼前幻影消散不少。
她站直,让太阳的光圈在眼前闪烁。
大脑开始冷静。
周灯歌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指,悄悄抹去手心的汗水。
她回头,想开玩笑,却发现自己眼里的生理性泪水已经因为应激流到脸颊,于是慌乱地紧闭着眼阻止下一滴,空着的左手手背紧随着狠狠碾过脸颊,用力蹭,想擦掉那一滴耻辱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