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焦灼。
“百里成安文采斐然,未经科举便先破格被举荐入了翰林院,如今高中状元,陛下更是直接将他提拔为京兆尹。”
许云清听得懵懵懂懂:“京兆尹是干啥的?”
何大人用看文盲的眼神看他,还是做了解释:“京兆尹之职,掌京畿之政令。听狱讼,察奸宄,抑豪强而扶弱瘠,举善罚恶。⑤”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大人的声音里莫名透着股愉悦,“这位状元郎上任後,最先整治的就是自家的産业。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啊。”
前半句还是公正评价,後半句幸灾乐祸的心态就透了出来。
许云清看了看手里端着杯子,正在给自己疯狂灌水漱口的何大人,大概明白了他为啥那麽高兴。
他自己倒霉,也想看其他人不痛快。
四十八
通过何大人的解释,许云清了解了事件发生的原因。
百里成安的堂弟不仅在京城开设了多处赌场妓坊。还常常借着百里世家的名头大肆敛财,欺男霸女,被刚刚才走马上任出任京官的百里成安抓了个正着。
如今堂弟下狱,他父母知道以自家儿子犯下的罪名正常出来无望,心下焦灼,干脆上门找百里成安讨要说法来了。
这不是做的好事吗?
何大人还在看戏,许云清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将二人分开。
有外人在场,顾及百里家颜面女人不好发作,只得惺惺然放下狠话後与男子一同离去。
许云清扶起百里成安。
百里成安满脸是血,都这样了还不忘冲着二人行礼,“多谢二位大人相救。”
他看着伤得很重,原本还算清俊的脸颊鼻青脸肿,眼眶带了两个黑眼圈,许云清关心问:“你没事吧。”
“没事的,自从我上任之後,就莫名其妙地经常挨打,已经习惯了。”
“维护正义的道路向来艰难。”许云清安慰他,“百里大人刚正不阿,大义灭亲,实乃壮举,让我来替大人医治吧。”
百里成安被打得视线模糊,但是他还是很坚强用眼睛扫过许云清年轻的身体,又看了看他们刚来时的厢房,最後落在了何大人沧桑的老脸上。
他严肃对何大人说:“百里府内禁止狎妓。”
许云清脸上笑容未变,他放下药箱,从容不迫卷起袖口,开始轮拳头。
百里成安熟练地护住脸,口齿不清:“你……打我……做甚。”
被留在原地的何大人一张老脸花容失色:
“太医,尹公,你们别打了!”
“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架了啊!”
“啊啊啊啊啊!”
*
“百里成安此人实在太不知变通。得亏他生在百里家,顾及着他的家族无人敢动手,否则迟早被得罪的人弄死。”
那确实。
不过萍水相逢,许云清刚刚就差点把他打死。
乱糟糟的事情发生了一堆,等他们最终回到大殿的时候,宴会早已开始了第二轮。
入夜,璀璨灯火将百里府照得亮如白昼。百里丞相被宾客们簇拥在大堂中央,冲着衆人举杯敬酒。
他儿子得了状元,这等喜事无论是对他还是百里府而言都是天大的荣耀。百里丞相笑得红光满面,布满岁月沧桑的老脸上愣是显出了神采奕奕,站在台前接受着衆人祝祷。
许云清混在人群里,远远看着百里家的盛景,禁不住感叹道:“百里家三代簪缨,驷马高门,累世公卿……传言当年翟家鼎盛,怕也是这般模样。”
成语用得有点多了,因为这是许云清在宴会上现学的,又被他记颂在心中。
此时终于被他逮到机会可以卖弄才学,许云清看词造句,超经意露出,半桶水空晃荡。
“你可别乱说。”
何大人捂着他的嘴巴,满脸都写着竖子休要害我,“百里家哪是什麽三代簪缨。”
他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了。
“想当年百里家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氏族,百里丞相也没有做到丞相的位置,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他家旧时从商,虽制的香料不错,但士农工商,以商贾最次,京中权贵从前都不是很能看得起他。”
“百里家发迹的契机,是当时尚且在户部任职的百里丞相检举了翟老将军,提供了其叛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