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清看着他们放花灯,又看了看被装饰得形似鹊桥的石桥,嘟嘟囔囔道:“我不喜欢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美丽的织女在河里洗澡,牛郎却要藏起代表织女的法力的羽衣,让织女无法飞回天界,只能留在人间,为他生儿育女。
许云清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听到的是爱情故事,反而觉得毛骨悚然,哪怕用再华丽的语言形容,用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装,但……这不就是绑架吗?
现在他亲历了将军和老皇帝的故事,想到将军经历的那些悲惨经历,触景生情难免又想起了老皇帝。
许云清讲:“坏人应当收到责罚的。”
我国有一套完善的刑法,任何以爱之名的绑架,都该被以非法拘禁罪论处。
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丶拘役丶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丶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①
得亏你没有生在现代,否则牢底坐穿吧,狗皇帝。
见他说不喜欢,容奕似乎是有些慌张,他皱眉道:“那我们……”
许云清笑着牵过他的手:“但是可以玩。”
织女和牛郎的故事受限于时代,有它的局限之处,但他们留下了美好的意相。後世有情人将这个时间定为节点,不是在歌颂别人的爱情故事,而是在亲历,去谱写属于自己的爱情传说。
知道容奕看不见,许云清就当他的眼睛,他四处乱瞟,给容奕介绍新奇的东西,自己也同没见过世面那般吱哇乱叫。
许云清与容奕皆身穿常服,他们藏匿在人流中,宛若民间最寻常不过的一对爱侣。
不,也不太寻常。
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容奕没有蒙眼。还睁着自己那漂亮的眼睛假装能看得见,他格外出衆的样貌惹得过路人频频注目,甚至还有姑娘路过时候看呆了眼,又被反应过来的伴侣气呼呼拽走。
许云清就笑了。
容奕当真好看啊。
美人如花如雾,剔透的眼眸“看”向自己的时候也飘飘呼呼,就如同隔了云端。
“卖花咯——”摊贩的吆喝声引起了许云清的注意,许云清蹦跳着牵着容奕走到摊前。
他一眼便相中了其中一捧,因为这捧花的颜色同容奕的眼睛很像。是偏浅的琥珀色,在灯光照耀下如同黄金那般璀璨。
“这是什麽花呀?”
那摆摊的商贩连忙道:“此花名为同心缕。”
他看着正牵着手的是两位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但又很快被笑容遮掩,卖花老板热情介绍起来:“意为结发同枕席,一生一世一双人,祝二位长长久久啊。”
好寓意。
虽然这花许云清不认识,搞不好就是花店老板为了卖花瞎说的,但是能得到一句吉祥话也是好彩头。
许云清在花店老板看财神的目光下斥重金买下了满满一捧,又将之一股脑端到容奕面前,容奕茫然接过,还未晓得发生什麽就被许云清在鬓间别了一朵。
“鲜花配美人。”小流氓许云清对着容奕喵喵乱叫耍流氓。
容奕笑了。
月光皎洁,将他眉眼浸在斑驳清辉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与鬓间同心缕的艳色相互映照。容奕的眉目如墨染就,浓稠得化不开,偏生眼波流转时又似春水初融,看向许云清时浸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
许云清与他对视,反而自己先羞红了脸。
他们玩了很长时间,许云清带着容奕吃了自己最爱吃的那家烧饼铺,还给容奕指认了那个疯狂做小太医同款糖人将小太医的每月俸禄全都骗光光的坏蛋糖人老板……
最後许云清与容奕手拉着手行走在堤坝上,许云清小声给他叙述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全都是些琐碎小事,许云清喜欢讲,容奕也听得认真:“……那个时候,气氛好尴尬呀,我的脸都红啦。”
容奕亲吻着他的额头安抚:“要是我能看见你的模样就好了。”
他想看因为羞怯而脸红的小太医,他想看小太医对自己告白时专注又诚挚的眼眸。他想要看小太医只看着自己,瞳孔中也倒映着自己模样时的样子。
许云清紧张道:“可我长得并不好看。”
容奕牵着他的手,语气一本正经,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味:“云清在我心目中,就是容色倾城。”
“油嘴滑舌。”许云清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你一个瞎子,生平看过几个人。”
流光倾泻,堤坝旁,烟花自无垠苍穹深处绽放,星辰仿佛都在这一刻尽数坠落。他们在漫天烟火下相拥,唇齿交缠。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万亿年前的星光与此刻的烟火交织,在浩瀚宇宙中爆发出璀璨光芒。他们无暇在意外面发生了什麽,远处人们的欢呼和尖叫声都变成了背景板,隔着纱听不见,唯有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只有彼此。
只是彼此。
这一刻宛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