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商说:“我晚上不怎麽吃东西,你饿了?”
荣湛勉强露笑,无声地摇了摇头,他迈上台阶进屋,钟商走到房间门口迎接他。
“我准备了酒,”钟商开心地晃了晃酒瓶,“不需要醒,我知道你喝不了太多,陪我一杯可以吧。”
“钟先生。。”荣湛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力,“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还有一些疑问想问你。”
相对他急于求证的态度,钟商显得特别悠闲,而且心情很好,站在酒水车前开红酒,轻松又活泼的语调:“你先等等,急什麽,昨晚跟我在一起,不会不好意思吧。”
荣湛没再做声,安静地等待。
钟商很快搞定红酒,端着两支高脚杯转过身,刚想说点活跃气氛的话,对上荣湛的眼睛,神色一凝:“怎麽了,你脸色为什麽这麽难看,不会後悔跟我上床吧,我告诉你,晚了。”
荣湛确实和平时不一样。
他的脸有点苍白,明明不瘦,站在炽白灯光下却显得单薄,假如来一阵夜风,估计能把他掀翻,他的心很乱,摇摆不定,他自己还未消化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要迫不及待地向别人吐露。
这让他感到窒息,而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擡起手腕,将手里的东西展示在钟商眼前:“我看过视频,很久以前的视频。”
钟商低眸,认出是自己的录像机。
本以为被阿姨当做垃圾收走了,没想到会落在荣湛手里。
显然,他们都看过里面的内容。
沉默突然来访,空气犹如凝固。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都想从对方眼中获得自己追寻的答案。
荣湛把录像机放在一旁,他朝钟商看去,眼底情绪翻滚不息:“钟商,我强迫你了吗?”
钟商掀起眼帘,意外的脸上不见波动,只是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好像听见了无法翻译的外国语。
“我有没有对你使用过暴力,”荣湛把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盘点一遍,“或者是威胁,恐吓,利用,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一次也算,有过吗?”
钟商可算听明白了,他放下两支杯子,平静地回道:“没有,从来没有过。”
荣湛那破碎的眼神稍稍凝聚,可没有因为钟商的回答而感到安心,他像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钟商等待片刻,见他没有要说话的迹象,好奇道:“你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我看了视频,”荣湛有点生气,“你才十八岁,不应该那麽做,我真是不理解。”
“既然你看过,就该明白这种事是你情我愿,”钟商态度很端正,语气里夹杂着某种不悦,“你别大男子主义,好像我啥也不懂一样,我只比你小一岁。”
荣湛恍若无闻,找个地方坐下,出神地盯着房间一角。
钟商头一次见他这麽沮丧,印象里的荣湛永远挺拔坚毅,自信又从容,没有对谁低过头。
“发生什麽事了,”钟商有些担心,“就是因为看了视频,还是有别的事?”
好半天,荣湛才开口:“我就是那个神秘朋友,我在晚上找过你,我们。。。”
“是,”钟商小心谨慎地观察他,“昨晚的事,不是头一回。”
荣湛扶住额头,有些艰难地问:“这种事有过几次?”
“几次?”钟商差点笑出声,“我要是能怀孕,都生八个了。”
“。。。。。。”荣湛闭上眼,拇指使劲按着疯狂跳动的筋脉。
钟商把手插进裤兜,身子靠墙而立,目光直直落在荣湛的头顶:“你看过视频之後,有没有想起什麽?”
荣湛擡眸对上钟商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不忍破坏,可他自己也累,累到不愿说谎:“没有,我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你来帮我解答。”
钟商眼里掠过淡淡的失落,转瞬即逝,他故作很乐观的讲:“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荣湛嘴角扯出苦笑,如果真的是多重人格障碍,那跟他想不想得起来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他对钟商点头:“我希望可以。”
“一定可以。”钟商眸中迸出神采奕奕的光,带给人力量。
荣湛看着昨晚拥抱过的男人,忽然意识到,钟商的爱和表达可能不是给他的,他下意识收紧拳头,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涌上心头。
“你知道我的情况吗?”他的声音仿佛被夜色浸染,低沉而略带麻木,“白天的时候,我真的不记得夜晚的经历。”
钟商沉默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很特别,很久之前我就有过怀疑,一直不敢确认,最近我才了解一些心理知识,我猜你可能患有某种心理症状。”
荣湛听得直皱眉,露出诧异的神色:“这麽说你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病因,那你。。这麽久了,为什麽不说。”
“我不知道,”钟商回答的很快,镇定的容颜透出天真浪漫的意味,“最开始的几次,我很想找你问清楚,拖了又拖,慢慢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我也解释不清楚缘由,你是心理专家,不如你帮我分析一下,这属于什麽心理。”
“或许是。。”荣湛脑子里跳出一大堆专业词汇和人格类型,很快甩的远远的,“在你面前,我不是什麽专家,钟商,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更不了解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