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湛不想承认,但他看着监控里的自己,找不到一点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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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刚刚结束一场旅行,昨晚才落地市区。
荣湛登门拜访时,教授正在小院里喝茶看书,无比惬意地享受午後阳光。
“老师,下午好。”荣湛在椅子里落座,目光游走在教授的脸上,心脏跳的又慢又重,“您最近还好吗?”
陈教授给他倒茶,笑呵呵道:“我挺好,你呢?”
荣湛直言:“不太好。”
陈教授手里的动作微顿,投去一个探究的眼神:“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荣湛心情低迷,垂着眼眸说话:“我查过,我的师哥并不是什麽通缉犯,很少有人见过他,在别人眼里,您好像只有我这麽一个学生,我很疑惑,我为什麽那麽笃定自己有一个师哥,这个信息就像代码一样存在我的记忆里,而且我从来没想过去查证。”
陈教授将茶杯推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荣湛,这个信息是我传达给你的。”
“师哥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存在,只是和常人理解的不同。”
“他和我是什麽关系。”
“暂时没办法回答你,大概是二元对立,或者密不可分。”
荣湛盯住老师的眼睛,想到一个可能:“我试了那麽多次都没有找回失踪两年的记忆,老师,请你告诉我,是不是那段记忆原本就不属于我。”
他说请,不到万不得已他很少请求别人。
陈教授感到心痛,知道这天早晚会来,不禁长叹一口气:“没错,不属于你。”
仅存的一线希望破灭。
荣湛闭上眼睛,感觉有什麽东西轰然倒塌,刚好砸在他的头上。
“为什麽。。”他有点接受不了,“您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
陈教授转动轮椅,来到他身前,皱巴巴的手落在他的手背上,温声细语的安抚:“因为时机不够成熟,你还没有准备好迎接变故,你一直以来都很稳重,但还不够,你需要更强的承受能力。”
荣湛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决绝:“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是,”陈教授点头,“可不是现在,我希望你继续沉淀,不要一口气吞下所有,你会承受不住的。”
“如果你是我,察觉到自己可能患有精神疾病,你会怎麽做,”荣湛发出锐利又不失礼貌的质问,“你会选择沉淀吗?还有那麽多耐心去等待别人给结果吗?”
陈教授无言以对,眼底浮现愧疚和担忧。
“您是我的恩师,我一直敬重你,信任你,”荣湛不免有些伤心,“我现在不知道该信谁了。”
“抱歉,我们本来可以换一种方式的。”
“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罢,荣湛不顾挽留,站起身快步走出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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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商能察觉出荣湛最近的变化,就像荣湛能感到他的变化一样。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打破某种壁垒上床,尽管有过无数次,昨晚不一样,荣湛带着记忆,他们一觉睡到天明。
他不确定荣湛怎麽看待这件事,当做一夜情还是可持续发展,无论结果如何,他反而变得轻松,好像把选择题抛给别人,不需要自己费心思琢磨。
天色刚刚有点变暗,钟商便驱散了会馆的员工。
四周一片静谧,别墅庭院的灯光提前点亮。
钟商准备了上等红酒,他想跟荣湛心平气和的聊聊。
他决定以循环渐进的方式来揭露两人多年的关系,理想状态是白天的荣湛能够接受他的爱意,等火候到位,他就像送惊喜一样跟对方摊牌。
可他怎麽也没想到,计划还未开始就宣布失败。
傍晚六点前,荣湛抵达産业园。
此时夕阳的光辉最耀眼,照得整座城市金灿灿。
然而荣湛的眼里布满乌云,一场精神上的狂风暴雨已经悄然展开。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别墅庭院。同样的位置,钟商从落地窗探出身子和他打招呼。
“你来了。”钟商挥手,一身浅色休闲装扮,头发随意落在额前,看起来就像未毕业的大学生。
“嗯,”荣湛脑子里闪回两人拥抱的场面,温暖中夹杂着一抹忧愁,“钟先生,你吃过晚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