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湛或许会忘记他,但属于哥哥的关爱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羁绊。
检察官传最後一个证人出席。
艾米一露面,全场一片哗然。
她在衆人异样的目光中走上证人席,紧张的捏紧小拳头,视线在旁听席转一圈,接收到舅舅给予的鼓励和力量,她深深吸口气,看向了被告席的西蒙斯。
那个凶狠的男人面无表情,瞪着她,眼神中带点嘲讽和不屑。
艾米很害怕,但没有表露出来,尤其是想到妈妈,难过的情绪瞬间淹没恐惧。
检察官和法官温柔地轮流提出问题,艾米强忍住悲伤,实事求是地描述:“爸爸从学校把我接走,他说带我去找妈妈。。。。他打电话给妈妈,说一家人最後的团圆饭。。。。他一直开车,中途停在一个地方,他下车拿东西,是这麽长的刀,後来他用刀。。。伤害了妈妈,他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艾米的眼泪从眼眶溢出,她用衣袖抹掉,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因为我妈妈才死的,我不跟他走就没事了。”
。。。
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一审判决由法官当庭宣布:“西蒙斯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终身监禁二十年不能假释。”
话落,全场再次掀起一阵骚动。
严锵冷哼:“真是便宜他了。”
“我先去跟老师打声招呼,”荣湛看着渐渐散去的人流,“等会一起去看艾米。”
“行,外面一大堆媒体,直接去地下车库。”
荣湛应一声,起身离开。
他在法院大楼找到陈教授,对方坐在轮椅里,由护工推着。
两人目光连接,相视一笑。
陈教授调侃道:“你有做律师的潜质。”
荣湛脸上笑容更盛,他从护工手里接过老师,推着人来到休息区。
他找来一瓶水递给老师,恍若随口说:“老师如果不忙,我改天去看您,还想试试。”
陈教授喝水的动作微顿,擡眸看他:“我以为你放弃了。”
荣湛露出思考又郑重的神色:“不是放弃,是最近才开始重视,我失去的东西可能比我想象的还多。”
陈教授抿一口水,带笑的眼睛逐渐变得晦暗:“你现在很想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如果真相是残酷的呢。”
“能有多残酷,”荣湛摊了摊手,“会死人吗?”
他语气轻飘飘的,传到陈教授这里却使人胸口发紧。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荣湛接着道,“老师说过同样的话。”
陈教授望着他的眼睛,挤出一抹笑,显得意味深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消亡。”
荣湛眼神微晃,一些念头从脑海掠过。
他猜想,自己失去的部分记忆,可能是所谓的心理阴影,严重到撕裂人的灵魂,不然老师为什麽会说出‘消亡’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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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庭做证人这件事,对艾米的影响很大。
她哭了很久,哭够以後变得沉默,拒绝出去散心,拒绝提起妈妈,她要求舅舅陪在身边,还有一个令人惊讶的请求,她希望荣叔叔也在。
荣湛应邀来到梧桐别墅,管家领他到艾米的卧室,明亮的大房间里,舅甥俩席地而坐,正在玩拼图。
“荣叔叔。”艾米像往常那样打招呼,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荣湛脱了鞋子走过去,顺势坐在艾米身边。
“头还疼吗?”他听说艾米哭得头疼,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我有一个缓解头疼的好办法,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做?”
艾米点头,放下手里的玩具。
荣湛让艾米闭上眼睛,擡起手,开始教艾米按摩穴位。
“荣叔叔,捏的我都困了,”艾米睁开眼睛,“不想睡觉,任务没有完成。”
她纤细的小指头点了点地上的拼图。
顺着她的手指,荣湛的视线落在钟商的额头。
正在认真拼图的钟商擡眸瞥一眼,眼神清澈平淡,很快低头,有意无意地扯了下衣服,藏在里面的小口哨若隐若现。
钟商在家不穿正装,特别随意,最常见的就是身上这套棕色套装,蓬松又舒适,把人显得像学生。
荣湛觉得钟商变了,具体哪里改变他说不清楚,可能就是一种感觉。
“钟先生,还好吗?”他略表关心,顺手递过去几张拼图碎片。
钟商坐直身子,两条长腿盘起,说出的话有点意外:“不太好,我收到消息,艾米的祖父祖母要来这边争夺抚养权,免不了又要打官司。”
荣湛立马向艾米求证,後者一本正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