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意在心里默数着花坛数,慢慢停下。他注视着这些未修剪的枝叶,将手穿到栏杆里去,在紧挨在栏杆边的花丛中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上了密码锁,八位数,输错五次就会彻底锁住。
倒是心细。
这是范临给范意留的。
以前,每次范意出去鬼混,范诚都会怒不可遏,会直接把门锁里范意的指纹删掉。并让家里的人谁都不要给范意开门。
不过范临不听。
他专门给范意开了一个後门,後门的备用钥匙就藏在密码小盒子里,放在最靠近范临房间的一处花坛背後,挨着栏杆,位置还算隐蔽,平时不会被人发现。
只有范意知道密码。
竟然还在。
范意三两下将盒子打开,把钥匙放在掌心抛了两下,稳稳接住。
他用目光丈量着栏杆的高度,心想——攀上去,倒是不难。
自己的行李就搁在一边,范意按了按手腕,四下里环顾了一圈,确认自己没有被别人偷窥後,在青天白日翻墙回家。
至于他为什麽能走门不走?非得翻墙受累?
范意想都不用想。
今天范诚铁定没去公司,就等着他呢。
他不嫌翻墙走後门麻烦,这种事他干多了,早已熟练。
比起这个,范意更讨厌被问责,被指着鼻子骂,更不喜欢和他家里人反复解释。
他又不是来维系父子关系的。
何况,范意根本没必要让范诚知道自己回来的事。
他也怕自己身上关于怪谈的诅咒波及到家中。这玩意一旦缠上,就终身不能解脱。
先简单调查一下,速战速决好了。
*
另一边。
范诚坐在书房里,指腹捏着眉心,揉了好几下,也没把紧皱的眉头揉舒开来。
手机上是第十八通对方没有接听的电话。
“嘟……嘟……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後再拨。”
忙音。
范诚松了松自己的筋骨。
大儿子下落不明,小儿子又不让人省心。
刚刚张家找人来说,范意和张慕川一起回来了。
但是他们在机场就分开了,打车也该到了,范诚刚刚往窗外看了半天,外面什麽人都没有。
没人知道范意去了哪。
他没考虑过范意坐地铁的可能性,只不高兴地想:到底在乱跑什麽?
事到如今,范诚也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太失败了。
可范临也是他教出来的,他寻思着自己在陪伴过程中也没有特别偏向哪一个,都是用一样的方式对待孩子,差别怎麽会这样大?
他想不明白。
也许……
他那天真的不应该和范意说气话的。
范临丢了三天,妻子刚哄着躺下,范诚这些日子只睡了五个小时。
人的身体有极限,他从最初的急切,逐渐转为现在无边的疲惫。
警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他里里外外托了不少人打听情况,结果仍旧杳无音讯,只得在这里兀自後悔。
然而范诚一点都不知道,他同样念着的范意,已经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范临的房间。
范意压下门把,轻轻打开了他哥的屋门。
四个月过去,范临的房间布局还是和当初一样整洁干净……个锤子。
房间里面有明显被人翻过的痕迹,地上灰扑扑的脚印凌乱;被褥都被拆掉搬走,只留一个空荡荡的床板;衣柜也开着,范临的各种衣物胡乱塞在里面,堆在一块儿,活像被打劫了一样。
真乱,还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