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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胡久自持有林甘愿意教他隐火掌这份情义,便不会再和周禧争什麽。
而周禧说要争,只不过是小孩子生气时随口说的虚张声势的话。
那日之後,林参背上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周禧对胡久的记恨,也在林参好说歹说的哄骗下,渐渐淡忘。
谁知,胡久心里的恨,却一日甚于一日。
一个月前的冬月月末会武,胡久在比武台上输给周禧,若林参在场,就不会错过胡久走下台时充满不甘与恨意的眼神。
“胡久师兄……”
可怜周禧没想到会有人这麽恨自己。
此刻,他站在潘府墙头,望着底下院子里的胡久的眼睛,心里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疑惑,而是难过。
“师父什麽都教了你,并没有教我,你为什麽,还是这麽讨厌我?”
胡久阖眸深吸一口气,仰头面对灰沉沉的阴天,宽宽的黑袍下流露出了浓重悲情。
“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希望你能来甲组与我一较高下,就是想向师父证明,我才是最值得他看重的弟子。
“可上次月末会武突然取消分组比试规则,让我提前在月末会武对上你,这本是我等了许久的证明自己的机会,没想到……”
周禧怔怔“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质问:“就因为输给我一次?”
胡久睁开眼,泛红的眼尾泄出无限恶意,“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我对你的憎恶,还不至于让我如此费尽心思追杀你这麽多次。”
周禧眉眼颤抖,伤心地问:“还有什麽原因?”
胡久冷哼道:“我的私恨是小,真正要你命的,是荣王殿下。”
周禧深吸一口气,拽着林参衣角的手紧了又紧,就像他一次又一次被胡久泼凉水的心。
“荣王为什麽要杀我?我都不认识他!你别告诉我之前那麽多次都!!”
林参怕周禧再问下去,胡久便什麽都告诉他了,于是远远给乐壹暗中做手语,「快说话,别让他问。」
乐壹诧异了好久才勉强接受玄铁面具下是这麽一个人的事实,瞥见林参的暗示後,急忙正色打起精神,强势打断了周禧的问话,指着胡久怒喊:“你他麽谁啊?!你认识我娘???”
胡久从周禧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乐壹。
腰腹那处在温瑢家被林参刺口的伤口崩裂後血流不止,鲜血将黑衣染得更黑更深,即使如此,他还是用力捂着腹部,吃力地对乐壹弯了弯腰,唤了声尊称,“乐谷主。”
他对待乐壹,显然不像对待周禧那麽憎恨。
“二位不必担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说完,他重新擡起头,稍稍颔首躬身,对林参也行了一个真诚的礼,“以前冒犯过几次,是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三少主,请见谅。”
林参眯眼瞧着他,内心冷笑:呵,编得有模有样,也就骗骗我哥和希妹,我倒要看看,你冒充黑袍人,该怎麽自圆其说。
“乐谷主。”
胡久惨白的脸笑了笑,踉踉跄跄慢慢朝乐壹走去,“我当然认识你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们兄妹三人,数你最像她,咳咳咳!”
乐壹面色沉重,凝神警惕胡久的动作。
胡久走到一处大石边走不动了,撑着石头重重咳嗽,咳出满手的血。
好一会儿後才有力气继续说:“我小时候,她说,我长得像你。”
说到这里,他擡头正对上乐壹双眉紧锁,一半嫌弃一半困惑的愠怒目光。
“像我?本谷主英俊潇洒,你像个屁!”
乐壹如此说,胡久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只是小时候像。”
乐壹渐渐没了耐心,“别废话,老实交代,你跟我娘到底什麽关系!”
胡久咽了口血,努力直起身子,庄严地看着乐壹的眼睛,郑重地说:“她是我,义母。”
乐壹听罢,瞬间失态:“我x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