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参吹完一曲,还是担心花卷会害怕,于是尽可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个技艺,是我娘教的。”
他望着白云飘过蓝天,对花卷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发作起来特别吓人。
“很多小朋友把我当成怪物。”
一边说,手掌一边不自觉轻轻拍打周禧後背,频率便如同回忆中的心跳。
“我娘为了我,闭关一个月研究出这样一个演奏技巧,帮助我减轻病痛。
“它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能让我能集中精神学习榨油。
“所以後来啊,只有我继承了阿娘最厉害的那一套榨油技巧,当然,也只有我学会了她的琴技。
“我为它取名叫——信东风。”
林参不知不觉说了许多,说到这里时,花卷已经洗干净身体换好了派服推门走出来。
“大师兄,你能教我吗?”
林参坐在地上,回首擡眸看向她,“什麽?”
“信东风。”
花卷捏着包裹带子,眼眸闪烁,期待着强调了一遍,“我想学你的信东风。”
林参浅谈一笑,语气格外温柔,“为什麽想学?”
“它能让我感到平静……”
“只要你不快乐,我随时愿意拉琴给你听,不必亲自学。”
林参不是小气不想教,而是“信东风”的能量基础在于子规啼,没有子规啼打底,只能学出个四不像。
花卷眼中光芒黯淡下去,低头失望地吐出一个字,“哦……”
这时赌坊内有人闯入的声音传到後院,林参丢掉叶子,掂了掂刚刚顺手从柜台拿走的银元宝,再抱起依然昏迷的周禧,问花卷,“衣服烧掉了吗?”
花卷点点头,从失落变得认真,“都丢到竈子里烧掉了。”
林参擡头看了眼正有白烟飘出的屋顶,视线再落下径直指向後院门口,“那里有後门,我们快走。”
花卷抱紧包裹,跟上林参匆匆离开此地。
官兵查到後院时,只看见後院大门打开,门页在风的推动下咯吱咯吱前後摇摆。
这赌坊後门时常要运出去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尸体,因而出口是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民巷,有谁从这里出来过,官兵是查不到的。
林参带周禧和花卷绕了好长一段九曲八通的小巷子才回大路上。
此刻刚到巳时,赶去官卖会还来得及。
去之前,林参多问了花卷一句,“确定要去吗?哪怕我告诉你一定会失望?”
花卷面色沉郁,但态度十分固执,低头说:“嗯……”
林参对她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惊讶,只面无表情道:“如果见不到乐壹,你就乖乖跟我回平安派。”
花卷点点头,小声答应:“好。”
说清楚後,林参去问路,谎称和大人走散了要去衙门寻求帮助,如此成功得到了去官府衙门的路线。
路上他叫醒周禧,让周禧下来自己走路。
毕竟一直抱着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又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着实给林参累得够呛。
他把周禧交给花卷牵着,长伸懒腰朝前走,如释重负。
花卷将三人逃出赌坊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周禧听,周禧似乎有点怀疑,但没有多问,只闷不吭声地瞪着林参。
林参去买包子,一回头便看见周禧凶巴巴的眼神。
“干嘛?”
这样的目光盯了他好长一段路,林参虽然没看见,但一直有所察觉。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