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听闻眉头紧锁,态度厌烦,“他还要来?!”
林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对他恶意这麽大,毕竟现在还要靠他救林拾颜,捞月谷的资源肯定比我们多。”
周禧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卷,叹了口气,腰身一软,无奈道:“也是……唉,没想到我们竟然有有求于大魔头的这一天。”
林参在他身边坐下,眼神奇怪地望着他,“你就那麽讨厌他?讨厌捞月谷?”
周禧理所当然地翻了个白眼,“魔教谁不讨厌?到处杀人,干坏事!”
林参苦笑的表情十分难看,轻微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不一定是坏事,但只能坏人去做。”
周禧努努嘴,眉头又皱了皱,面露疑惑,“什麽意思?”
林参摇摇头,语气宠溺道:“你还小,不用懂。”
周禧当即不高兴了,“大师兄,你别总拿高深莫测敷衍我,看清楚,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林参笑容短暂凝滞,继而便笑得有些夸张。
他起身拍了拍周禧的肩膀,慵懒地朝门外阳光中走去,漫不经心道:“我养大的,我说了算。”
周禧先是不满意林参的态度,後一回味,又情不自禁抿嘴偷笑。
屋外梅花开得正热烈,为干燥而单调的冬日增添了鲜艳的色彩。
林参折了两枝含苞待放的梅,走到花卷和林拾星的屋子窗前,替换掉窗台边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
周禧呆呆坐在原位,也不说话了,就痴痴望着梅树前目光总是淡得不像凡人的人,一直看着他换完了花瓶里的花儿。
朴素的竹节发环总透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神秘,让林参看上去好似远在仙尘里,触不可及。
但只要他看过来,眉眼习惯性扬起微笑,便又叫周禧觉得随时张开手臂就能拥有。
“发什麽呆,走吧,我送你回大一宗。”
周禧回过神,起身走出房间,离开前不忘顺手关上门,因为只有一只手还能随意自如地动,所以要先关上一扇门页,再关另一扇。
瞧上去十分笨拙,却又莫名可爱。
关好门,他跑到林参面前,满脸乖巧地笑着说:“我就是来叫你的,一宗师父他们已经回来了,在牢里没受什麽苦,掌门爷爷喊你过去问话,要和一宗师父一起复盘那天发生的事情,大概是为了询问那个会双椿绕菏的神秘黑衣人。”
“嗯。”
林参低眸斟酌须臾,话锋一转稍微严肃了些,看着周禧的眼睛叮嘱道:“林拾颜和捞月谷的关系你不要说漏嘴,就当她只是花痴,更不要提及今天乐壹来过小七宗的事情。”
周禧重重点头答应:“我明白。”
林参欣慰地撩起他胸前一缕长发,再拨到他身後,笑而不语。
二人一起往外走,顺着墙边的影子一直走向大一宗。
晌午阳光正浓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寸光庭。
白如晏,白武潇,白明朝,以及许多衣着颜色不一样的弟子都在这里。
小七宗的那几个也在。
林参被单独叫进房间,白蝉在等他。
白蝉身着白衣面对窗子,阳光为他描边,在一头银发周围,湛蓝色的天空像一片特意的留白。
老人仿佛活生生融入了框景之中。
今日的白蝉,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没想到捞月谷暗地里在为天子办事。”
他一开口,苍老神秘的嗓音更叫林参听出浓浓异样。
林参关门时愣了片刻,随後转身面对白蝉,神色又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并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表现出来。
“白掌门,您是知道的,我一直把自己当成平安派小七宗的弟子,捞月谷的事情,我既不知情,更没有掺和,如果您想从我口中知道些什麽,我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白蝉道骨仙风的身体轻微动了动,他慢慢转过头,背对阳光,黑色的瞳孔埋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神色不清不楚。
“乐三少主,帮个忙,杀了老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