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提手在猛烈的动作之下猝然断裂,摔在地上滚了半米後呼一声自燃起来!
林参後怕地看了眼地上着火的油水,意识到刚刚那剑就冲自己膝肘刺来,若非反应及时,可能以後就只能和瘸腿师父林甘同命相怜了!
不远处长剑刺入墙缝,剑柄还在颤动,将落在它周围的雨珠抖散成了雾。
林参回头顺着剑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空荡荡的街道口站着一个体形修长,腰身细而刚劲,姿态稳健从容的青年剑客——贺景。
凌厉的剑气与血息还馀留在剑客手心,滴血的斗笠缓缓擡起,露出一双充满坚毅与冷酷的凤眼。
“捞月谷的人,又来凑热闹吗。”
林参用来为自己和小太子避雨的气息赤果裸暴露在外,贺景只轻微动鼻子嗅了嗅,便闻到了子规啼的味道。
这似曾相识的味道,五年前在一个刺杀皇後的女人身上同样出现过。
而面对杀死母亲的剑客,林参面容肃然,眯垂的眸子里泄出万分不甘与愤恨。
但他隐忍着,一句话不说。
贺景向前走了一步,拳头握紧剑柄时发出几声骨骼摩擦声,“你是,乐叁?”
林参背着周禧退後一步,耳朵微动,忽而得意冷笑,“他们的目标是太子吧,你如果不想让小太子落在那些人手中,最好和我分开跑。”
贺景谨慎地停下了朝他逼近的脚步,眸中寒意乍泄,愤懑与妥协相互交织在这片冰冷的怒意之中。
不等他开口再说些什麽,林参忽然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不远处搜寻贺景和小太子的黑衣人闻声而来,却见街道口的迷蒙水汽之中只站着一个贺景。
林参前脚背着小太子周禧离开此处,他们後脚就到。
而贺景为了替小太子拖住这些黑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太子被乐叁带走。
林参一路马不停蹄,并没有出城回平安派,而是翻进城西一间道观。
他把小太子安置在西厢客房里的藤椅中,身体半蹲,闭上眼睛,静心给小太子把脉。
屋外亮起烛光,有人谨慎朝这边走过来。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谁?!”
林参缓缓睁眼,放下小太子的手,稍微松了口气。
“把油灯灭了。”
屋外灯光颤了几颤,犹如那人猛地一愣的心。
很快,烛光乖乖熄灭,来人恭敬候在门口,压低声音询问:“三公子,怎麽突然……”
林参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几件道袍中衣,“别问那麽多。”
再将中衣一件件掸开,挑出尺码最小的一套,“就当我没来过。”
门外之人颔首应是,警惕打量一番周围後轻步离开。
林参脱掉周禧的华贵衣物,摘下他的长命锁和耳坠,解开他的头发,用柔软的帕子一点点给他擦干身体。
小孩子身体柔软,窝在藤椅中蜷成一团,更像只猫。
林参仔细擦过他身体每一寸雪白的肌肤,胳肢窝,大腿根,乃至屁股沟里都没有放过,手法之熟练,犹如庖丁解牛。
事毕,他给周禧换上道袍中衣,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躺进藤椅中,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迅速入睡休整。
子规啼的呼吸气息绵长而均匀,让林参看上去安详得像个死人。
翌日天刚亮,林参准时苏醒,起身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