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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画皮(第2页)

我如何没找过少卿?

“夫人,我不忍心你在外面饱经风霜。你只需要在家里弹弹琴种种花,等着相公我把银子全部给你挣回来给你数便是。”

——以上是少卿的原话。

我还在石化状态,爹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你三个夫君,我们择日把你跟他们的喜事办了吧。马面,这牌我来和,你去帮我女儿翻翻黄历挑个良辰吉日……”说到这,他身子稍微抖了一下,因为我拍了拍他的肩。

“女儿,有话好商量,这牌为父先不打了便是……”老爹终于放下烟杆和麻将,畏畏缩缩地看着我,老老实实开始为我安排司职。

不负衆夫之望,作为女的夜叉,我拿下的司职便是鬼门关提督。鬼门关提督何解?便是在以鬼门关为起点往幽都城内走,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巡逻看门,凡遇闹事者,砍。

“媚媚,你身上流着为父王八之血,给那些小鬼们点厉害瞧瞧。”老爹难得热血地拍拍我的肩,“倘若干不下去,随时找为父,为父立马给你换司职。”

大概是心有愧疚,老爹对我一向溺爱到有些害怕。

其实成为“属泥鳅的老王八”之前,他清廉得要命。到什麽程度呢?简而言之,就是连我满月时人家多送了十两白银都会被关门放狗。

当年爹是个三品参议,这个品级的官职在京城简直跟蚂蚁似的多,可他的工作得和丞相打交道,来拍我们家送礼拍马的人是年年有月月有。

爹出仕的前十年里,和他同期赶考的进士们都也飞黄腾达。爹却和二十年前一样还是个小参议,老老实实领着每月二十多两的俸银过日子。娘那边的亲戚对他意见大得很,说他不懂从官之道不知变通,说这二十两银子请官员们吃一顿饭都不够。我娘多少有些受影响,但嘴上从来不说。

後来右丞相死于一场大病,新上任的丞相不那麽护着他,那些旧时被他拒在门外的官员们用不到半年的时间把我们全家请出京师,让老爹到边境“升官”。

接下来的七年,娘的怨气之重,简直就跟这地府的女鬼似的。这多少也有些影响老爹,但老爹嘴上也从来不说。

七年後,叛军打到边境,我大哥被浩浩荡荡的敌人活捉砍了脑袋祭旗。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当时升堂时“明镜高悬”几个大字下面空空如也。老娘准备喝一口上好的鹤顶红,老爹捅了二哥,正拿剑朝我走来,却在挥剑的前一秒住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朝廷派了镇国将军和小王爷来平定叛变,我才侥幸没被自己的亲爹砍掉为国捐躯。事後,老爹的忠烈壮举总算为皇上察觉,他代替之前的废材当了右丞相,老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大哥二哥带着一长串谥号安葬在皇陵,我被指婚给了镇国将军,同时娘那边的一群舅舅姨妈也跟着鸡犬升天……总之,老爹他年过半百,才终于混出来。

三年後小王爷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死活要皇上改掉我的亲事把我指婚于他。但老爹相当威武,到底还是遂了我的心愿,让我进了杨将军的家门。

只是从那以後,老爹也是越来越想不通。寒窗十年勒紧裤腰带奋斗数十年,最後加官进爵却是由两个儿子的脑袋换来的,这听上去怎麽都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他一滴眼泪也没掉,没有弄死那些以前让他“升官”的中书省混账们,而是做了一个伟大而正确的选择: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一点从我弟和我的满月酒宴对比,还有他腰围的暴增速度就能看出来。

老爹馀下的十年长胖了四十多斤,天天大鱼大肉吃喝嫖赌浑浑噩噩。有一天把家産都赌进去却输了个精光,他心脏本来就不好,那会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没提上来,就。

他去世时我镇国将军已经被我克掉了,所以我们家的情形比十年前还凄惨些。侍卫们在家里搜刮老爹十年内败的万贯家财时,娘对我说:“当官就是这麽回事,你清廉,官员们跟你过不去;你腐败,皇上跟你过不去。对也是错,错也是错,反正人睁眼闭眼几十年,还不如就这样吧。”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说的“就这样”到底是就哪样。我只知道自己从那以後没了什麽盼头,毕竟亲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情爱方面一颗心又只挂在杨云身上。几乎是第一次与他见面後没多久,我便想和那浮肿的画皮女鬼伺候夫君那样对他,只要能嫁给他,哪怕为他做饭洗衣,吃他吃剩之食,洗他洗剩之水。哪怕亲眼撞见他对别的女人海誓山盟,自己到头来不过是个垫背的,也都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心甘情愿。

很多时候女人总是这样,把自己放在让男人瞧不起的位置,一旦对方真的做出瞧不起自己的事,又会恼羞成怒。

*********很快我就上岗开始进行提督的差事。每天化作鬼身,身後跟着一帮小夜叉,从鬼门关走到骨身街,从骨身街走到幻劫街,从幻劫街走到三仙楼,再从三仙楼走到西城……不得不说这司职真是又闲又威风,除了小夜叉们老在後面叽叽喳喳让人脑子有点疼,其他各方面我都觉得很圆满。

两日後,我在鬼门关门口巡街,迎面驶来一辆彩绘马车,花子箫和书童意生从里面走下来。花子箫看向我:“东方姑娘,我让人去查了查那个浸猪笼画皮鬼生前的端倪,现在有了结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她?”

“好。”

我让小夜叉们继续巡逻,自己跟着花子箫出了鬼门关。

“你看,实际上她的官人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他在阳间早就有了情妇。”

花子箫掏出一面镜子,里面映出了画皮女鬼丈夫此时的模样。他正搂着一个二十左右年轻貌美的女子躺在长椅上卿卿我我,两人都衣冠不整一脸懒洋洋的倦容,似乎刚办完好事。

花子箫道:“实际那画皮鬼是被她自己丈夫和情妇联手害死的,他们在她和家丁饭菜里下了药,让家丁在她睡觉时侵犯她,最後再让邻居来揭发。”

看见那对男女不知廉耻地亲热,我皱着眉头道:“这男人为何不直接纳妾,反倒要害死自己的结发妻子?”

“因为那画皮要的是一对一的夫妻关系,宁死不屈。”

听到这句话,我脑子短暂空白了一下,然後回想起了一个类似的场景。

当年,那人气息奄奄地躺在我的怀里,一直跟我道歉。我人生中少有如此失控,也不管他是否快死了,对他劈头盖脸一阵乱骂。那时自己实在太混乱了,骂了什麽也记不大清楚,我就知道自己最後问了他一句:“这就是这麽多年你连我手都不愿意碰的原因?你喜欢她,我不介意你纳妾,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媚娘,我对不起你。可是,她只能接受一对一的感情……”

他死了以後我觉得这场景实在有些好笑,一则丈夫都死了我还是完璧之身,二则他到死竟还是在为她设身处地而想。

回到京城以後,亲戚们表面上虽不说什麽,实际底下都在偷偷怨我茍且偷生,没在战场上随他而去。

其实我大老远孤身一人策马从京城赶到边疆,确是为求能与他死在一处。可是,他最後留给我的却是这麽一句话,我拿什麽脸面随他而去?

*********我和花子箫重新找到了那画皮鬼。她竟真长了颗花岗岩脑袋,一直在忘川旁同一个位置坐了几个晨宵。她是画皮鬼,浑身挂着水珠子坐在这通风口处,没初见时那麽肿,但腐化的肉身已经开始发臭。

画皮和一般鬼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恢复能力,所以之前我见到的画皮鬼多半都很爱惜自己的身子,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一定会裹着一层人皮防止下面的尸体烂得太快。可是这女画皮显然比一般画皮鬼都要超脱些,身上爬满了蛆,头上飞满了苍蝇似乎也无法影响她惊天动地的爱。对着这样执着痴情的人,连满腹锦绣的美人子箫都犹豫了好久才过去向她摊牌。

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大概能猜到这画皮会做些什麽,没跟着一起去。果不其然,画皮颇具穿透力的凄惨尖叫传遍了忘川两岸,一路直奔黄泉。她用被虫子刨开的手刨着地上的土,疯狂摇头扯着嗓门嘶喊:“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啊!!他只爱我一个人,他不可能这样对我!你们嫉妒,你们嫉妒啊啊——!!”

这叫声实在太惨了,我禁不住皱了皱脸。花子箫是资深老鬼,对她那又恐怖又可怜的模样毫不畏惧,蹲下来耐心地把镜子里的景象给她看。这下可好,惨叫声更高了几个调,我的小心肝都被她叫得乱颤起来。

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了,花子箫大概也知道此时劝她投胎不会怎麽管用,便转身随我离开。

走了好几里路都还能听见她的哭声,我实在有些不忍:“实在太冤了,难道就不能狠狠惩罚一下她丈夫麽?”

花子箫道:“我已经把折子上交丰都大帝,他死後会在十八层地狱里挨个轮一回。只是这姑娘本身不愿意进鬼门关,若错过了投胎的好时机,却也不会有什麽好结果。”

我点点头:“那明天我们再来劝劝她罢。”

花子箫停了一下才看向我,答道:“东方姑娘,你还要与我一起来?”

“当然。”

花子箫点点头,反应依旧是淡淡的,但眼角同样也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明天我来停云阁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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