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59章言而无信的小人
“表妹别急,”谢岐缓缓微笑,语气听上去十分坦荡,“我多年未曾回侯府,府中一应事务都荒废了,如今重新拾起来,实在是头疼的很,我看表妹如此有才能,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这才一时起了慕才之心。”
玉昭轻轻摇着头,听着他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只觉得荒谬,强撑着半真半假道,“我一个寡妇之身,如何能进的去侯府?侯爷别拿我取笑了。”
“表妹,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在这鱼龙混杂的长安城,想要活出一番天地出来,谈何容易?”
谢岐紧追不放,指节放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这是他与人谈判的习惯性动作,“一时半会收了几个铺子,赚了点小钱,并不代表什麽,但是去了侯府就不一样了,表妹不仅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还可以替我理家,我府上百来个铺子,都可以交给你打理,岂不是两全其美?”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在真心诚意地给她讲道理,但玉昭早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被他的这一番言论气的微微发抖,颤着声音问道,“侯爷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难道不是再找个理由把我诓进侯府,任由你拿捏吗?”
谢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语气带了些胜券在握的宠溺,“表妹,既然你都把话挑明了,那我就直说了。前日我已经去了王家提亲,他们已经同意了将你嫁给我。”
玉昭缓缓睁大美目,一张玉面变得雪白,“什丶你说什麽?”
她不可置信,立刻六神无主起来,将王家草率地同意了这件事先暂且放到一边,腾地站起了身,再也顾不得什麽体面,瞪着谢岐质问道,“回到长安分道扬镳这句话,明明是侯爷亲口说的,侯爷为何到头来又言而无信?”
看着谢岐云淡风轻的脸色,她犹如醍醐灌顶,一股被羞辱的情绪迅速蔓延至全身,“难道说,你从来都未曾想要履行这个约定,一直都在戏弄于我?”
将她当做一个傻子一样,可笑的玩弄她在股掌之中?
玉昭如蒙大耻,气的浑身颤抖,“……谢岐,你怎麽能够这样?”
她说完之後便仓皇转过身,提着裙子一把拉开屋门,再也不想与他同处在一片屋檐下。
身後之人却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拎小鸡一样将她拎到了手里,顺手又轻轻带上了门。
低磁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含着淡淡笑意,“表妹,你跑什麽?”
玉昭开始反抗,绣花鞋胡乱踢着,拼命抵挡他的接触,“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放开我!”
谢岐无奈地摇了摇头,铁钳般的大手一手箍住她的腰肢,一手制住她的两只纤纤玉手,轻松将其抵在了门上。
“没错,我确实是说过这话,表妹,事到如今,我不妨直言,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履约。”谢岐直直面对她的踢蹬,长腿毫不费力地压住她挣扎的小腿,心平气和对她讲着道理,“怎麽?表妹觉得被欺骗了,很痛苦,很愤怒,是不是?可是你不是也骗过我吗?想想当初我被你骗了整整五年,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如此看来,咱们俩算是两清了。”
玉昭震惊地看着他,被这大言不惭的话竟然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低下身去看她,声音和缓,试着令她放松,“不过表妹,如今你未嫁我未娶,我们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表妹想一想,进了轩阳侯府,难道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玉昭根本不想听他的糖衣炮弹,她仍在极度愤怒于他的言而无信,这股愤怒快要将她淹没了。
她美目怒视,泫然若泣,恨声道,“谢岐,你为何要这样骗我?骗我你觉得很好玩是吗?亏我还这样信任你……”
谢岐盯着她因为愠怒而生机勃勃的芙蓉玉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拂上她玉白的脸,只觉得美人此刻咄咄逼人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嘴里吐出来的不是冷言冷语,而是动人的天音。
“表妹,你一时不接受,我也能理解,”触手柔滑细腻,熟悉的触感令他半个月以来因相思而堆积出的无处发泄的燥郁渐渐平息下来,从而生出一种满足的真实感。
他眯了眯眼,半真半假,缓缓道,“但是你如今离开了王家,举目无亲,除了我,谁又能替你撑腰呢?”
“不劳侯爷费心,”玉昭扭过脸去,不让他触碰到自己,表情毫不掩饰的嫌恶,直言道,“我是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和你回侯府去的。”
“话不要说的太早。”谢岐被这两句刺的心头不虞,自虐般直直盯着她嫌恶的脸色,仍是强笑着,缓缓道,“表妹,我已拿出了我的十足的诚意,表妹不妨好好考虑考虑。如今表妹身在长安城,很多事可是由不得你,我自是有很多法子,但我不想用在你的身上。”
玉昭气的浑身发抖。
她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本以为日子有了盼头,没想到又被他打回了原形。
她气的哆哆嗦嗦,“……谢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如今什麽也不想,只想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过好自己的日子?”谢岐突然很认真地问道,“怎麽个过法?”
他突然拉起她的小臂,带着她轻盈地旋转,像是在与她共舞。
他将她带到了寝室的香案前。
那里供奉着王玉楼和孟文英的牌位。
那是她前几日偷偷设的牌位。
玉昭花容失色,不知道谢岐怎麽这麽快发现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挣扎着不要过去,“不要……不要……”
可是男人的力气如同铁钳般,强势地将她带到了牌位前。
谢岐带她在香案前停下,冷眼看着眼前的牌位。
“瞧瞧。”
他的目光从王玉楼的牌位上慢慢划过,狠狠剜了一眼孟文英的牌位,那上面的“亡夫”两个字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他沉下唇角,含恨挪开视线,不冷不热道,“表妹连牌位都设好了,感情真是深啊,是不是想从早到晚,时不时看上故人的牌位一眼,追忆一下哀思,馀生跟这几个不说话的牌位好好做个伴,这就是表妹想要过的日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