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他的肉做什麽?
却见他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一个劲地让自己咬,不知怎麽被鬼迷心窍了,她心中一动,真的有些意动。
是他将自己害成了这幅模样的,她怎麽就咬不得了?
她痛成这般,就不能让他品尝一下其中滋味吗?
这麽想着,玉昭不再客气,真的闭合牙关,用力咬上了他的胳膊。
她没有留力,几乎是甫一张口,他的胳膊便立刻见了血。
谢岐眉头也没皱一皱,温柔地抚了抚她汗湿的鬓角,甚至下意识将自己硬邦邦的肌肉放松,不至于让她硌牙。
玉昭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浑身上下也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不知咬了多久,她筋疲力尽地松开了嘴,侧了侧小脸,喘着气想要接着闭眼休息,却被谢岐捧起了汗湿的小脸,低头杂乱无章地吻了下去。
“昭昭,对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亲,哆哆嗦嗦地吻着她冰凉的唇,吻着她湿涔涔的小脸,借此机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也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他内心滔天的愧疚。
两人一直待在了山洞里。
谢岐不断检查她的伤口,一遍遍解开纱布,细致地往上面扑撒着药粉,反复几次之後,见伤口不再溢出新鲜的血,终于如释重负。
玉昭被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元气大损,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壁闭目假寐。
傍晚已至,她是被一阵动静吵醒的,轻轻掀起眼皮去看,看见谢岐正在一旁坐着生火。
白天的火堆不知什麽时候灭了,他又跑出去捡了很多木材,将一堆干枯的树叶放在星星点点的火堆上,等到起了火之後,再熟练地放上了几块被虫子啃空了的木头。火苗立刻窜起,越烧越旺。
玉昭静静睁着眼,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拿起一旁较为厚重的木材,夹起一个高高的火堆,火苗烧的更高更旺,整个山洞立刻暖烘烘了起来。
他没有事。
真好。
玉昭看着看着,思绪飘忽,又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
那时他们双双坠落山崖,也是如此这样,在昏暗里报团取暖。
久等家人不至,玉昭又冷又怕,肚子偏偏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异响突兀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她赶紧捂住肚子,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青年模样的谢岐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没说,转身走了。
玉昭不知所措地蹲在原地,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心中又酸又苦,怕他就这麽丢下自己不管不顾。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谢岐看作了同一阵营的夥伴,一想到他也许丢开了自己的这个可能性,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等半天,青年却拎着一只野鸡回来了,几步走近她,喜滋滋地正欲跟她分享,低头却看见了她眼角上挂的泪水,着急道,“……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玉昭见他去而复返,心里欢喜,赶紧擦了擦眼泪,又觉得有些丢人,咬了咬唇,声音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娇弱和委屈,“……你做什麽去了?”
谢岐一惊,教她这句话听的心里又麻又酥,拼命忍住翘起的嘴角,甩了甩手里的野鸡,得意洋洋道,“你不是饿了吗?我给你烤鸡吃啊。”
金尊玉贵的小侯爷没有做过饭,手忙脚乱给野鸡拔完了毛,结果最後又给烤成了糊的。
他自知失败,攥着黑乎乎的烤鸡,不好意思拿给玉昭吃,脸皮臊的通红。
玉昭见他窘迫,不忍辜负他的好心,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将他手里的烤鸡轻轻夺过,别着鬓发,低头咬了一口,在他的注视下红着脸慢慢咽下。
她举着烤鸡,朝他温柔地笑了笑,“好吃的。”
“真丶真的吗?”谢岐傻傻地盯着她,受宠若惊之下竟然有些结巴,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嗯。”玉昭轻轻点了点头,将烤鸡的另一边递给他,“不信……你自己尝尝。”
玉昭已经忘记了谢岐当时的品评。
但她想,那个没滋没味的烤鸡的味道,她会记住一辈子。
。
许是心中有愧,谢岐对玉昭极尽体贴,吃饭喂水换药全部亲力亲为,不让她动一下手。
若非玉昭坚持,她确信自己如厕,他也得一错不错地跟着。
玉昭不习惯他这样,等到天更加黑下去,借着如厕的借口,一个人偷偷出了山洞。
她的绣鞋在被尉迟信抓走时便丢了一只,又与谢岐双双落下了断崖,两只绣鞋早已一只也不剩,只得咬着牙,赤着玉足走在地上。
雪白纤巧的玉足一步一步踩在柔软的地面上,脚步轻轻的,雪白与黝黑,极致的黑与白,産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玉昭走到溪水边,跪了下去,借着干净的水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又拿起帕子,一只手轻轻拧湿,轻轻擦在脖颈处。
擦干净了脖颈,她又忍不住掀起外袍,看到伤口下面堆积的淡淡血水,蹙了蹙娥眉,一颗爱洁的心再也忍不住,干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忍着羞解开了外袍,轻轻擦洗了起来。
许是久等不至,谢岐不放心地跑出山洞,到处找她。
“昭昭?昭昭?”他在寂静的空地处扬声唤她。
他担惊受怕,生怕她遇到什麽野兽,一个人应对不来,一想到这种情况,他脚步急促,更加慌乱地找着她。
来到一块溪边大石时,他隐隐看见了躲在里面的一抹纤巧身影,心中大喜,刚想迈进一步,却听到颤抖的声音轻轻道,“……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