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够傻的。探出头的是谁?狄奥梅德斯?”
“您猜对了!我是真不明白,他平时胆子那麽小,怎麽还敢把脑袋伸出去。”女奴皱起眉头,一副嫌弃的样子。
“可能是他那坏主人推的。”不管发生什麽,都归到屋大维的阴谋诡计里就对了。
“说起狄奥梅德斯的主人。。。。。。您千万要离那位远一些啊!别看他总是温和到没有脾气,其实——”
“我一直小心着呢,”利维娅一边说着悄悄话,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见落後主仆俩快要追上来了,“不说了,他们会听见的。”
“您要是无聊,随时可以找我说话!”被迫关上话匣子,卢瑞娜意犹未尽,她发誓,下次一定多向主人打听罗马有趣的八卦。
官方修筑的大路久未维护,被大雨冲烂过一次又一次。不仅路面坑坑洼洼,铺地用的碎石也无影无踪。大道树木十分稀疏,沿途常能见到车轮与马蹄的印子。
四人不再踏足显眼的大道,改走乡间野路,靠先前的面包与摘取的浆果充饥。为了抓捕野兔与野鹿开荤,卢瑞娜偶尔会往林子深处走一些。
第一日晚上,女奴在密林里发现一具被棕熊咬死的女性尸体。狄奥梅德斯前去辨认。
“那位寻找儿子的老妪。”小奴隶掩饰不住心中的悲凉,从死去老妇的脖子上取下一串粗陶制成的细小珠子。
烈火燃烧,盲眼的老妇没有寻到儿子耶洛斯,而是化为一堆骨块,消失于天地之间。
狄奥梅德斯在某棵橡树下挖了个坑,将她埋了起来,又在树上刻了“耶洛斯母亲之墓”。
第二日清晨,四人踏上崭新的旅程。大部分森林没有受到战争侵扰,沿途鸟语花香,尽是美丽的春天景色。
就这样,两对主仆骑马走了有四五天,还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村庄全被烧毁了,根本找不到一位居民询问。
前方又是一条野路,附近树木丛生,看不见森林的尽头。
“有人来了,赶紧带你主人进林子!”卢瑞娜转过头,朝身後的狄奥梅德斯摆手示意。
“来不及,那群人已经快要跑到我们跟前了。”利维娅心中一沉,不知对方是敌还是友?为何如此急迫朝他们奔来?究竟有何目的?
“大人,我是否可以代表主人与您做一笔交易?”迎面走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英俊男子。他尝试着使用西班牙本地的语言与利维娅搭话。
他长得很特别,栗色短发,双眸在阳光下呈现奇妙的浅淡金色,与狼眼睛的颜色相仿。男人鼻子的轮廓宛如刻刀般冷硬,眉毛的线条却又是另一种风格,完美柔化了金眸中的锋锐,竟给人一种喜悦平和之感。
“请说高雅的拉丁语,”这时,屋大维从後面赶了上来,没等女孩回答,他率先发话了,“瞧,我们穿的是托加袍。”
他故意在拉丁语中夹杂了一些古怪的口音。
利维娅向男人身後看去,四个奴隶站在一架肩舆旁边待命,暖风拂动纱帘,露出一只肤质粗糙的左脚。
“差点忘了介绍,我的主人是科尔杜巴的大贵族,就坐在我身後。”他弯下腰,伸出手臂,指向身後的肩舆。
“您二人如此样貌不凡,难道是来自某座城市的名门望族?”金眸男人格外谦逊有礼。
“我们来自萨贡托,弹丸之地,”少年比对方还要温和腼腆,“我们是鲁西塔大人的表侄,也是斯迦普利大人最为宠爱的属下。我们不幸迷了路,请问科尔杜巴城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斯迦普利?”男子好像认识萨贡托城一手遮天的那位大人,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您准备往何处去?西北方向走一罗马里,便是科尔杜巴城。鲁西塔家族我听过,他们善于经商,在城里还开了几家店呢,您是要找他们借宿吧!”
“你的主人又准备向哪个方向走?”屋大维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说下去,反过来抛出问题。
“我?您往西北,我往东南,您向往近在咫尺的城市,我向往遥远的海洋。”
“你刚刚说的交易,是想要我们的马?”少年声音柔和如莹润海珠。
“正是,”男人露出欣喜的神情,“我们有黄金。一袋金币,换两匹马。”
说完,他走向身後的肩舆,双膝跪倒,双手举过头顶。
他的主人将一袋金币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之上。
“如何?”金眸男子拉开布袋,露出成堆的金币,将钱袋递给屋大维。
“成交。”少年回头望向女孩,见她点头表示同意,翻身下马。
“小心,大海无情。”
“大海的确无情,”金眸男子赞同了他的说法,接过缰绳,“那麽,後会有期。”
利维娅和卢瑞娜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跟在屋大维身後,朝西北方向的科尔杜巴城行进。
“後会有期。”
见两对主仆走远了,金眸男子的“主人”立刻从肩舆中钻了出来。
“阁下,您为何不杀了他们,反而和他们做交易?我们有六个人,他们只有四个。”
“耶洛斯,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不要着急出手,否则两败俱伤,”金眸男子在奴隶的搀扶下上了马,“你很机灵,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多学着点,别让我失望。”
“是。。。。。。阁下。”耶洛斯上了另一匹马,与金眸男子一同朝大海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