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相思雪③黑猫,白猫,会扫雪的就是好……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这十二个姑娘,不说是雀儿本人,也至少和雀儿有脱不开的关系。
夜半三更,楼外梧桐枝上,不眠的乌鸦呜哇呜哇地叫个不停,叫人心烦。
嬴钺推开阁楼隔门,一手支颐在直棂栏杆上,带着杏花香气的夜风扬起两根系着银铃铛的红色发带。
他勾勾手,唤来只健硕黑亮的红嘴乌鸦,那乌鸦扑簌簌拍着翅膀,落在栏杆上,朱砂般的红喙,昂首挺胸的,像是只鸦老大。
嬴钺勾唇笑着,左手捏着这只红嘴乌鸦的两只黄脚丫把它倒拎起来,这乌鸦也不挣扎,只是不断紧张兮兮地左右歪脑袋。
嘣—清脆的一声响。
嬴钺拿右手在乌鸦的脑壳上弹了一下。
“再叫,打你来煲汤哦。”
云淡风轻地说着,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鸦老大落荒而逃了,带着一整片梧桐林的乌鸦,一片迁徙的黑云般飞向远处了。
灵归从床上支棱起身子,问他:
“你在干嘛?”
“看风景。”
落荒而逃的乌鸦是一道风景。
别具一格的风景却也不止天上那一处。
“有人在裸奔。”
腰间的铃铛叮铃铃一阵响。
“相思雀来了。”灵归推推旁边睡得死沉的阿九,披上春衫走到嬴钺身旁。
一双温热的手贴心地为她遮住了眼睛。
“真的裸奔哦,小心脏了阿归的眼睛。”
吵吵嚷嚷一阵声音,从藏在漆黑里的小巷里传来,灵归扒开嬴钺的指缝,果然看见个袒裼裸裎丶不挂寸缕的男人,从巷里幽深处七零八落地跑出来,看着十分惊惶,像被鬼追着。
“呦,这不是白天栖云居里闹事的那鳏夫吗?”阿九打着哈欠,眯着眼往栏杆上一靠。
三人都清晰地听到那凄厉的一声:
“有鬼啊!”
从指缝里,灵归紧接着看到,一身大红喜服丶团花盖头的女鬼,脚边拖着长长的红绸,穿一双染了血泥的金线绣花鞋,从巷子里飘出来,紧紧跟随在那裸男身後。
黑暗里伸出十根涂抹艳红胭脂的尖甲,索魂的鈎子般,朝那裸男怒张着欲刺来。
那鬼新娘颤声哭诉起来,虚缈空灵:
“我的夫啊,我死得那般惨烈,你却连副棺材也不为我备,还将我的抚恤银都输了个干净,阿珠在黄泉之下,也难瞑目啊!”
“阿珠,阿珠……我错了,我错了!”
那男人一边道歉一边往後退。
“你既错了,便同我回那无间炼狱,慢慢赎罪吧。”两行血泪从盖头中落下。
那男子听了,浑身筋肉抖如筛糠,腿灌了铅般僵直,呜呼一声,直愣愣倒下去。
像是被吓晕了。
三人像看戏的茶客,齐齐看向那鬼新娘。
那鬼新娘红盖头一抖,也擡头看向三人。
鬼新娘转身就跑了,一缕红绸挂于街角石兽角上,刺啦一身被扯下来。
三人追过去的时候,狭窄静谧的小巷,月光铺洒的石板上,金钗银环散落一地,团花盖头和大红婚袍畏缩地蜷在那里,它们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
铃铛还在叮铃丶叮铃地有节奏地摇,时而向东,时而向西,环顾四周,并无异常。响了七八声,铃铛竟渐渐停下来了。
消失了,像缕风,了无踪迹。
灵归捧起那件婚袍,抚摸上面的金线凤凰,又沾起那盖头穗子上的血珠放鼻尖一闻:
“是朱砂水。”
寻常人弄虚作假装鬼吓人,至少要拿猪血鸡血来,这雀儿想来有洁癖,不愿让那些腥臭畜血沾了身。
“那身形,是雀儿没错了。”阿九说。
“她向来贪玩,爱戏弄人。只是不知,见了我们,怎得逃得这般快。”
“是害怕我们阿归替天行道收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