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名正在战斗的修行者也忍不住插话,手里缰绳险些被挣脱,仍回头笑道:“就是,谁信啊!”
另一人更是哈哈大笑:“玄霁王那是什麽人?冷心冷情,五百年来都没个女人在身侧,如今破天荒护着一个姑娘,还说没爱情?”
尉迟风游自然不会错过这落井下石都机会:
“对对对!你俩都亲成那样了,休息的空隙都不放过,还说没爱情呢!哈哈哈哈哈!”
时幼手里的刀险些一滑。
顾鸾嘴角微抽,哑声道:“还……真是大胆。”
时幼是真的没想到,尉迟风游这般不懂“保密”二字为何物。她认真得有些无奈:“不是说要替他保密吗,你怎麽全说出去了。”
场上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那些生在交战的修行者们,妖族,乃至云倾散人,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咒,一时间全都僵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着时幼。
而无归刀柄里,尉迟风游也懵了片刻,随即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你自己说的!你自己都承认了!哈哈哈哈哈——”
时幼语气冷静地解释:“其实,玄霁王他……不太能控制情绪。这只是某种排解怒气的方式,仅此而已。”
死寂,再度降临。
几乎所有人都在试图想象,那个冷漠无情丶杀伐果断的玄霁王,在“怒火攻心”时,是如何用“亲嘴”来“排解情绪”的……
……然後他们想不下去了。
衆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似是连思索这画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连一向冷静自持的昭琰,都目光闪烁,似乎在迅速分析这句话的真僞。
时幼环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复杂得仿佛在看某种奇异生物。
她说错了什麽吗?
顾鸾难得沉默,烟枪轻点腕侧:“时姑娘,慎言。”
话音未落,顾鸾指间轻轻一旋,烟枪一擡,枪尖化作一抹流光,直刺时幼。
时幼侧身避开,脚底鬼气凝而不散,无归刀锋翻转,迎上顾鸾的攻势。两人招式交错,一瞬之间,已交手数招。
狂风裹挟着飞沙,席卷四方。
顾鸾越打越惊讶。
她原本以为,时幼若不依靠异兽,根本无力抵抗自己的攻势。可此刻,这时幼却稳稳当当地踩在半空,周身鬼气凝聚,如踏实地,与她正面交锋,丝毫不落下风。
顾鸾眯起眼,盯着时幼足下那几乎透明的鬼气。
哪怕是鬼域之主的庇佑,也该有个限度。时幼不过是个区区人族,连圣瞳都没有……如何能仅凭鬼气,在这等浮空战场上,与她斗得旗鼓相当?
顾鸾自然是不服气的。
她一向顺风顺水,何曾见过这种异数。
不行,她要试试,时幼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思及此,顾鸾仰头,缓缓吸了一口烟。
这把烟枪,可不是寻常之物,而是能在神兵榜上留名的器物。
这一次,吐出的烟气,不再如方才那般散漫无形,而是凝成一条蛇影,带着一丝妖气,一寸寸向时幼的喉间缠绕而去。
与此同时,顾鸾猛地一拍身下的九尾鸷。
那头凶禽长啸一声,羽翼震动,擡起锋利的利爪,猛然抓向时幼!
时幼正欲抽身後退,却在下一瞬,察觉到脖颈一紧。
那缭绕而来的烟蛇,如有灵性一般,飞快地缠住了时幼的脖颈,雾气收紧,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的喉骨一点点收拢。
九尾鸷的利爪已然逼近,带出一阵锐啸。
四周战斗渐渐平息,已有修行者分出了胜负,开始围观时幼这场即将结束的对决。
“她连匹坐骑都没有,这怎麽打?”
“还能怎麽打?说不定她也知道自己没希望,才干脆不驯服妖兽了吧。”
“别逗了,谁会故意让自己输?我看是没有妖兽肯让她骑吧。”
四周的议论声渐渐响起,或是嘲弄,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带着一丝轻蔑的怜悯。有人眯起眼,看着时幼,语气玩味:“她该不会,是指望着鬼域之主来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