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背後的角力,早开始了
不应该。
傅廷渊若在央都,大概率会直接现身。
而非称呼她为“贵人”。
纸条上的“某”,以及“东丶澜”二字……莫非是傅廷渊手底下的人?
这般想着,薛窈夭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心知那位“某”应该就在暗处,而她在明,从净室出来後,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
曾经流放路上遭遇过好几场截杀,薛窈夭即便再怎麽心大也还是略有防备,是以并未支开穆言独处,而是带着穆言若无其事地穿过廊道,迈进了一处朱漆长亭。
“坐坐好吗?”
见,还是不见。
还是第一次,对于一件极简单的事,薛窈夭心生迟疑。
曾经那场门庭变故,从抄家的圣旨下来,到薛家女眷老幼踏上囚车,一切都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她和傅廷渊没来得及通气,没机会见面,後来更没有告别,像一场挂在心头的酸楚憾事,未曾落幕怎麽都不会甘心。
在亭中落座,穆言看似放松,实则已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原因无他,已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向亭子。
没过片刻。
视线中出现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相貌端方,清隽儒雅,着七品官袍,外罩素衫。
穆言的审视之下,他手持折扇迈入长亭,行了个极为谦卑的拱手礼:“宁钊郡主,别来无恙。”
一声宁钊郡主,薛窈夭回过神来,擡眸看他。
青年斯文有礼:“在下林泽栖,乃承德七年的二甲进士,郡主可能不大记得我,但在下曾受郡主和……”
视线掠过穆言,林泽栖显然是个聪明人,“在下曾受郡主恩惠,才得以顺利赴考,而今他乡遇故,在下略备薄礼还赠恩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盯着这人的脸看了片刻,薛窈夭对“林泽栖”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却隐隐想起了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
三年前了,这人入京赴考,因是寒门出生,为人又过于刚正刻板,曾被一衆考生排挤刁难,险些在大街上动起手来。
恰逢她和傅廷渊同乘马车经过,出言解围。
所以,他无疑是傅廷渊的人。
然而不待她开口,穆言态度强硬:“无需借一步,有什麽话当面直说。”
“……”
跟林泽栖对视片刻,薛窈夭很轻地点了下头。
林泽栖心知机会难得,斟酌片刻後娓娓道来:“两个多月前,在下被朝廷下派至北境边城,任旦曳知府。出发前听闻薛家变故,深感悲戚。可惜在下人微言轻,唯一能报答郡主的……辰璃丶宝欢,二人被发卖之後,在下曾偶得机会……”
“你见过她们?!”
听到二人名字,薛窈夭下意识站起身来。
林泽栖见状,没忍心告诉薛窈夭,宝欢还在,但辰璃已被有心之人折磨至死。
默了片刻,林泽栖点头:“宝欢姑娘目前正居旦曳,在下此前曾亲自到过幽州……”
可惜并未找到薛家人,还被幽州知府拒绝会面。
曾经护军府,萧夙给江揽州报备的“朝廷下派了三人至北境,其中两位乃这年春闱的二甲进士,另一位乃是被贬官至此。”
被“贬”的正是林泽栖。
由东宫一派势力在背後操作,林泽栖当属自愿。
花重金买下被发卖的宝欢和安置辰璃尸骨,同样也是傅廷渊的手笔。
然而此刻,面前的宁钊郡主穿的是王妃制服。
且这晚赴宴,她是被北境王牵着手带进来的。
世事难料,这里头显然已生出诸多变故。
背後原委恐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林泽栖也心知不便多问,唯一能做的只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顾忌到穆言在旁盯着看着,林泽栖全程没提傅廷渊,也没转交那封怀揣了多日的——应该亲手转交给宁钊郡主的太子手书。
他不提,薛窈夭脑袋瓜却转得极快。
“抱歉,穆姑娘,我有话要单独与他聊说片刻,还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认识他的,请你放心。”
言罢少女已起身迈出长亭,朝灯火黯淡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