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也随他笑:“沈统领来,就是想告知我这些?”
“我来,是想与你致歉。”沈朗潍字字恳切。
顾颜不解:“统领此话又是何解?”
“事态发展至今,楚山,已非我能做主,他结局最终会如何,还是要看圣上心意,我怕要食言,不能还他自由。”
顾颜明事理,亦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可他,为何要与自己致歉?还要郑重其事跑这一趟。
“沈统领,此事不是你我所能控制,我自当不会怪罪。”
沈朗潍听到顾颜说不怪罪,这面上的笑意早是藏不住:“我已吩咐下去,手下人也都有分寸,楚山在牢狱不会吃苦,也不会有人与他为难。”
在顾颜的印象中,沈朗潍行事严谨,不想,他竟也有达权通变的一面。
“那我便替亦和,多谢沈统领的照拂。”
沈朗潍无奈一笑:“其实,你不必与我这般客气的。”
“该有的礼节,顾颜万不敢少。”顾颜语气又恢复往常的淡。
沈朗潍也意识到,她在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是那夜在湖底,自己帮她渡气,不小心惹恼了她?还是平日里自己太过严肃,引得中间有什麽误会?
“那日有外人在,我不方便问你,你为何会对我的暗线如此感兴趣?”他怕顾颜觉得严肃,在说这话时,是刻意放轻了语调的。
可顾颜闻此,心还是猛然一揪:“沈统领怕不是想多了,我怎会对你暗线有兴趣呢?”
沈朗潍感受到,自己身前那个小小的身躯明显有一震,“你不用怕,我不是试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按理,他们与你本没有交集,可你,又似乎想从他们当中寻找一人?而此人,亦不是吴忧丶吴颉。”
顾颜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渗出,她做的已足够小心了,不想还是被沈朗潍瞧出端倪。
“倘若我能寻到我想寻之人,不妨等到那时,我再如实告知统领一切。”
若换作旁人与他讲这些,以他的雷霆手段,怕是当场就要逼人吐露一切,可偏偏这话是从顾颜口中说出,他不仅不怒,反倒有些窃喜:“这,算不算你我间的誓约?”
“统领说是,那就是吧!”顾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没细想他这话所含之意。其实,这一世的沈朗潍并不知上一世所发生之事,自己亦不是待罪之身,倒也不必这般惧怕他。可那一月所受的刑罚,不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与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那种从骨子里就生的恐惧,她抑制不住,也躲不了。
等到额头汗无,顾颜扭过头,看了沈朗潍一眼:“统领可知楚山与圣上说了什麽?”眼瞧着顾府就到,她再不问,怕是会错过机会。
沈朗潍:“楚山是与圣上单独晤面,他曾言明,等明日早朝後,我之所惑便可分明。你今夜也别再费心神,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顾府告知。”
“统领倒不必忙,我明日也想去典狱司见楚山一面。”
“好,我明日在典狱司等你。”
“阿颜。”
顾颜听前方有人唤自己,便就望过去,发现那人竟是阿娘。杨柯刚从外回到顾府,她才下马车,老远就见马上的二人。
“驾!”沈朗潍夹了下马腹,不久,二人就到杨柯身前。他先下了马,又扶了顾颜下马後,才与杨柯作揖行礼:“顾夫人安好。”
杨柯淡笑一声:“劳烦统领亲自送小女回府,若典狱司无急,不如就在府里用了午膳再回。”
沈朗潍回笑:“典狱司头几日忙,祖母也念叨了好几日要我回府用膳,今日就先不扰夫人。”
杨柯:“如此,只好改日再请统领来府相聚。”
沈朗潍微微颔首,就上马告辞离开。
顾颜与杨柯待人走远後,转身进了府,杨柯道:“你刚进典狱司时,还与沈朗潍水火不容,如今瞧着,这关系倒有缓和?”
“阿娘,我与他在一起共事久了,总不好日日针锋相对。且他确实有能力在,这些日我从他身上获益良多,也该是折节下士,不应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杨柯欣慰一笑:“我们阿颜这是长大了。”
顾颜挽起她的手臂,撒娇一句:“在阿娘跟前,我情愿永远不要长大。”
杨柯笑睨一声:“就你嘴甜!等会儿用了膳,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留在府里歇养。你这两日在外奔波,阿娘眼瞧你面色都差,需好好补养才是。”
“阿娘说得是,眼下,我只想回清音阁,好好睡上一觉。”这两日发生实在太多,就这小小的心愿,对顾颜来说,已经算奢侈。
杨柯看顾颜眼下的乌青,也是心疼:“先让下人给你备好热水,等用完膳,你就回清音阁沐浴更衣。”
“竹兰,你去清音阁唤人去备热水。竹青,你去膳房,命人速速摆膳。”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