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内美人红颜旧,弗知儿郎业已颠。
几人回到陇南城时,天已擦黑。
沈朗潍将马车停靠路边,然後掀起帷幔,轻声问顾颜:“阿颜,你孤身在外,住客栈多有不便。我在城中置了宅院,你我一起,以後查案也能彼此照应些。”
顾颜是想拒绝的,可奈她还没答话,却被方世瑜抢先道:“这敢情好!阿颜,有你们在,也正好同我说说话。”他接着凑近顾颜耳边,小声埋怨:“你都不知道,这沈扒皮的宅院,同他那人一样,既无趣又冷清,我在里面几天,可是要闷坏。”
顾颜看方世瑜满是乞求的目光,心中生出不忍来。经她再三斟酌,在外住客栈的确是诸多不便,终点头应下:“那就叨扰公子了。”
沈朗潍眸中原是对方世瑜的愤懑,可在他听到顾颜回复後,顿时就转为喜。
“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府,待明日,我陪你一同去拜祭穆亲王。”
顾颜微微颔首:“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穆亲王也算他的恩师,阿颜,你不用同他这般客气。”
方世瑜还没搞清楚形势,句句都不离“阿颜”二字。何潋胆颤心惊在旁看着,恨不得上前去堵住他的嘴。
沈朗潍放下帷幔,黑压压一张脸,气氛压抑到极点。
“公子,我们是回府?”何潋小心翼翼问他。
沈朗潍声音又促又沉:“回府!”
何潋不敢再回一句,只勒了勒缰绳,驱车往府中赶。
沈朗潍在陇南的宅院,不似在京中那般沉闷,装潢多是清新雅致。顾颜的卧房是早就备好的,连房中开的茉莉花,都是新鲜采摘。
顾颜她们刚一进房,就闻花香清幽。
云朵:“这沈统领还挺细心,竟连小姐喜欢茉莉都知晓。”
顾颜不以为然:“他公务繁忙,哪能照料这些,不过是凑巧罢了。”
云月将行李全归置好:“小姐,刚何潋来禀,说是沈统领置了宴,想为小姐接风洗尘。”
顾颜躺在榻上,双目微阖:“云月丶云朵,你们作伴去回话,就说谢过他的好意。我今日疲累,什麽胃口都无。”
云月:“那小姐先歇息一会儿,我们去回沈统领的话,回来就为你备洗澡水。”
顾颜连嘴都不想张,只与她们挥了挥手。
待她二人回话回来,顾颜却早就已经睡着,她们不忍唤醒,只又轻声关门离开。
一夜无梦,待顾颜再睁眼时,已是到了翌日清晨。晨曦的光,透过窗映进来,静谧且美好。
因着今日去拜祭,顾颜特意选了身素净的衣衫换上,恰好,衣衫上亦绣满了茉莉。
云朵去膳堂将早膳端了来:“小姐,今日早膳备的是清粥丶小笼包。”
顾颜露喜:“有小笼包!从前总听师父提及,说陇南的面食乃大晋一绝,今日我也算有口福。”
她紧着夹过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味道丶口感都相得益彰,果真名不虚传。
云朵:“我刚在膳堂遇到了沈统领,他要我转告小姐,说是已经备好了所需祭品,就等小姐用完早膳,再一同去拜祭。”
云月帮顾颜盛了一碗粥:“我刚还在发愁,不知要去何处采买祭品,不想,沈统领心细,竟都准备好了。”
云朵点头附和:“与沈统领相识久了,反倒没了刚见面时的惧怕。你别说,他不黑脸时,那张脸,真真是好看。”
顾颜笑了笑:“也不知当初是谁说他杀气重,还冷的渗人呢!”
云朵嘟起嘴:“小姐,你又取笑我。”
就在这阵阵笑语中,顾颜快速用完了早膳。她简单漱了口,又再三检查着装,确认并无不妥後,才安心出门。
刚出院子,就见沈朗潍站在远处。他一身银灰色圆领袍服,虽衣着素朴,却将他出尘的气质展露无遗。
沈朗潍亦是看到她,徐步向她走来:“昨夜可还睡得好?”
顾颜:“公子这里清幽安静,我睡得很安稳。”
沈朗潍微微一笑:“那便好。马车已在府外等候,阿颜,我同你一起去拜祭王爷。”
上一世,沈朗潍在外会称其为夫人,而在只有他二人时,大多则会用“你”来作谓。她记得很清楚,只他那次醉酒,罕见唤了她“颜颜”外,就再无一次,如此亲密地唤她。
“公子若有公务在身,我一人去就好。”顾颜还是不适应他态度的转变。
沈朗潍与她并肩向外行:“不过是忙案子,我也想同你一齐研究案情。”
“案子可有进展?”一提起悬案,顾颜显然起了兴致。
沈朗潍:“暂时还无,不过在三日前,又多了一位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