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9章驱鬼啦
说到北辽,可能许多人会不解,只听说大宋北边有个辽国,但北辽又是个什麽地方。
这便要从几年前宋金海上之盟说起,当年在赵淳楣的劝说下,宗泽放金国的使臣去汴京,然而朝廷经过激烈的争辩,最终还是因为惧怕辽国的追究,选择不与金合作,而是暗中观察。
这一观察,还真让他们寻找到机会了。
金国国君完颜阿骨打见宋迟迟不动,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自己出兵伐辽。
金兵势如破竹,在去年冬天就成功攻下了辽国“五京”里的中京,中京放到现代大概位置在内蒙古赤峰,辽国的人口主要分布在东南一带,所以中京沦陷,是一个非常要命的节点。
不过金人虽然大败辽军,辽国皇帝天祚帝却逃跑了,阿骨打着急去追天祚帝,一时顾不得战场。于是宋朝这边就觉得,不错,是时候捡便宜出击了。
此时天下的局势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天祚帝只带了几个护卫在深山老林里四处流窜,金国君王武将跟在後面跟狗撵兔子一样狂追。
辽虽然失去了小半领土,但朝廷班底还在,只要迎回皇帝整顿旗鼓,未必没有一战之力,问题是天祚帝实在太能跑了!辽这边自己都不知道皇帝在哪里,甚至不清楚皇帝是否还活着!
国不可一日无君,没办法,最终在宰相李处温与权臣萧干丶太後萧氏的共同决议下,推举燕王耶律淳为新国君,定都幽州,拟号北辽。
北辽很小,在宋金的包围下,国土只有半个燕京南道,可这里确是包含了大宋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
于是在北辽成立一个月後,宋徽宗派太师童贯率领号称百万大军(实际作战人数十五万)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大举进犯幽州。
说实话,宋朝此举其实没什麽毛病,天下大事不让于分毫,趁你病要你命,收回故土也是民心所向,事成之後顶多也就是被辽国人骂上几句。
但要是事不成……那可就尴尬了。
可能童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会败得这般惨烈,要知道幽州那边一共才三万守备军,而这三万守备在此之前又被一万金人打得大败,结果却转头却杀得十五万宋人丢盔卸甲。如此换算,难不成一个金兵能打二十一个宋人?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失败那麽简单,根据前线送来的奏折是“衆将烧营而奔,自相践蹂,弃一切军需,相继百馀里,自熙丰以来所畜军实尽失。”
熙丰就是熙宁丶元丰,这两个都是宋神宗的年号,意思就是打从王安石开始,一顿不顾百姓死活,扒皮吸髓变法弄来的钱,经过这一仗全打没了。
人钱的损失只是其一,更要命的是,这一番操作被金国实实在在地看在眼里。金人都懵了,因为之前一直在深山里,有辽国相隔,他们大部分是不太清楚宋是个什麽样的国家的,不然也不会提出想要跟宋联合夹击辽,有那麽一瞬间,金国将领甚至觉得是不是宋与辽演戏,以此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管怎样,这一仗堪称扒下了大宋军队的底裤,将宋廷的软弱无能彻彻底底暴露在示人面前。
二龙山上的衆人,虽然是名义上是反贼,但绝大多数都是被逼到这条路的,大家都是宋朝子民,更何况里面还有秦明丶花荣这样的将领,听到此消息自然郁郁寡欢。
其中鲁智深心情最差,这次伐辽,主帅是大宦官童贯,手下两大将军分别为种师道与辛兴宗。鲁大师出家前也曾是朝廷命官,他这一生最自豪的事情,不是三拳打死镇关西,也不是倒拔垂杨柳,而是曾经在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办事,而这位老种经略相公,正是种师道。
种家在宋史上甚至比杨家将还辉煌,纵观北宋一百五十年,种家人五代从军,无数族人战死沙场,种师道自己也是在西夏打了不少胜仗,算得上西北名将。现在打了这样一场败仗,回朝後童贯又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种师道身上,惹得朝野上下人人唾弃,如今已经被皇帝勒令致仕退休了。
“直娘贼的,外面那帮鸟人懂个甚!老种将军那般神勇,忠义无双,岂是他们能污蔑的!”鲁智深纷纷不平。
“是吗,我看未必吧,”周通冷不丁开口,就在之前,他得知自己家中某位亲眷也死在这次北伐,现见有人为主犯之一开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怎麽听闻这次北伐那位老将军打从最开始就反对出兵,行军途中几次带领手下与童贯相冲,将帅不和你敢说他逃不了干系!”
鲁智深气急败坏,当场要跟周通好好掰扯掰扯。
赵淳楣连忙让人将他们按住,皱眉道:“都是自家兄弟,生死一路走来的,怎麽几句话不对付便闹起来了,都坐下!”
在场的听她这样讲,也不敢言语,只得面色不虞地回原坐。
叹了口气,赵淳楣转头与闻焕章道:“先生,还是你来与他们解释吧。”
闻焕章表情沉重,半天,疲惫道:“这次北伐失败,乃多方原因导致,种师道老将军确实只占很小一部分。”
在衆人懵懂茫然的目光中,闻焕章拿出一份舆图,带着二龙山上的大小头领,第一次开眼俯瞰整个中原。
宋军的失败其实并非偶然,首先宋辽双方已经和平百年,原本的边疆早就没了防御意识,甚至连武器库中的兵器都上锈不能再用,这样一来後勤补给就肯定跟不上。
再者童贯此人,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本人并没有什麽军师才干二,只不过仗着西军能力,再加上几个有德将领。然而这次征辽,他自以为十拿九稳,将韩世忠丶王禀这些能人弃之不用,选择亲信去刷军功。此番操作,哪有不败之理?
他们一帮虾兵蟹将,仓促发病,连个计划和预案都没有,这种行径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自然心慌,像种师道等人也不是真的反对伐辽,只是觉得童贯不靠谱,不想在他手下坏了一世英名。
说白了,这次北伐其实就是宋军一百多年来战败的缩影,每次打仗,都将内行一个个捆起来,然後交给自己信赖的但能力差的外行去指导,最後一次次掉链子。
大家听到这里,也算是弄明白了,虽说心中依旧愤怒,但总归有了方向。
武将们纷纷做起战後总结,商讨自己领兵这仗该怎麽打,其馀的也各司其职,针对此次战役都发表出了自己的见解。
李家庄的家住李应最先开口,他虽是新来的,但毕竟当过一庄之主,如金主要是负责山下物资的统筹计算,对于战争,肯定要从经济的角度出发,“禀寨主,此番败得如此惨烈,之後朝廷一定物资紧缺,我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囤些粮食,而且适当减少甜菜的种植面积,多加些棉花,毕竟布匹于战乱时期可比糖重要多了。”
赵淳楣点头,同时让郑柳将晒盐法案提上日程。刚打下的几个地方海岸线都很长,北宋时期虽然也吃海盐,但还是以煎煮为主要提取方法,不光成本高而且産量少,直到明朝晒盐才逐渐普及。真打起仗来,盐路同样是命脉,就算不卖,留着自己吃也是好的。
其他人见状也都提出意见,赵淳楣一一拿出来讨论。
渐渐的,大家原本躁动的心也安定下来,赵淳楣这个寨主并没有说什麽情绪化的言论,而是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这给了其馀人很大鼓励。无论外面发生什麽,二龙山都是他们坚实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