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与王时雍顿时跟兔子一样被吓得站在两旁。
“好了好了,宗将军息怒,多大点事儿,不值当。”赵淳楣见宗泽面色通红,当心老头儿气出个好歹来。于是拿了把椅子让人坐下,又温言细语宽慰了好一会儿。
转头走到二人跟前,笑眯眯道:“特殊情况,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你们说该怎麽办?”
王时雍见赵淳楣态度温和,心中也略微轻松了些,立刻接话道:“依下官之见,最要紧的事让张邦昌退位,之後从民间寻出个宗室登基,开封都成这样了,留着意义也不大,不如迁都江南,之後等市局稳固,在寻求北伐。”
接着他眼珠转了转,有些谄媚道:“想来宗姬曾在朝堂上建议迁都,那时候您就高瞻远瞩,实在让人佩服,下官不才,愿替您分忧,回去後第一个写文章号召响应您的意见。”
见姓王的这麽快就开始拍马屁,张邦昌急得要命,但他为人又没有对方机灵,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倒是赵淳楣,听罢深深地看了王时雍一眼,半天,温声道:“难得你有心,我在此先谢过了,这样吧,王尚书现在回去,写完文稿後给大家过目,若是可以直接采用。”
王时雍乐得不行,领命退下,然而才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下丶腹传来一阵剧痛。
不可思议地回头,只见赵淳楣右手持剑,冷冷地看着自己。想要开口质问,但此时已经太晚,带着愤懑与怨恨,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擦干净剑上的血,赵淳楣回身,仿佛什麽事都没发生般平静道:“继续吧,刚才说到哪儿了。”
屋内两人瞪大双眼,许久无法回神。
要知道,终宋一朝,文人都是拥有豁免权的,太丶祖赵匡胤明确规定,不允许杀文官以及直言进谏的人。後世皇帝也都遵循这此点,同时整个士大夫阶层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对获罪的官员法外施恩,对应该处死的官员百般回护,所以纵观北宋一百五十多年,最重的责罚也就是贬官流放。
而王时雍本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官宦世家,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士大夫。
现在赵淳楣竟然把他杀了!?
好半天,宗泽反应过来,僵硬地让人先把张邦昌带下去,自己有话与赵淳楣单独说。
张邦昌颤颤巍巍地应下,好似兔子一般逃离此处。
他观宗泽态度恶劣,言辞间颇为暴躁,而赵淳楣身为女子,长得漂亮不说全程都笑意盈盈,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没成想说杀人就杀人!
这哪里是皇亲国戚,这是恶鬼转世啊!
张邦昌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顿觉脖子冒凉风,心中暗叹,吾命休矣!
屋内,宗泽看着赵淳楣,无奈道:“你说你!你怎麽就如此冲动,杀了他以後可怎麽跟世人交代。”
“杀就杀了,有什麽可交代的,”赵淳楣满不在乎,“王时雍不能留,抛开他跟金人私下往来不说,光凭主张迁都这点,他也不能留。”
听到此处,宗泽有些诧异,“你不是也赞成迁都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赵淳楣答得一本正经,“那时候要是听我的走,不过是正常战略转移,保存希望火种,如若三五十年後打回去,即便是在史书上也不算丢人。如今国家被入侵,山河破碎,大宋从上到下皆被蹂躏,此番要是再走,那便是丧家之犬,脊梁被打碎,再想粘回去可就难了。”
宗泽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依然表示不赞同,“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自己动手,王时雍这麽大的官,你这不是给以後的敌人递刀子吗!”
赵淳楣摇了摇头,正色道:“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自己动手。”
她是二龙山的老大,关键时候怎能将责任推给手下。
宗泽愣了下,半天,长叹一声。他不由想到北狩的那两位皇帝,那二人要是有此等担当气魄,大宋也不至于此了。
将王时雍的尸体处理好,两人强打起精神,商量接下来该怎麽做。
然而讨论来讨论去,最後发现主动权还是在金人手里,王时雍的信已经送了出去,现在再追也来不及了。要是金人返回,那开封保卫战还要接着打。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东京的残局,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等着他们的,还有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