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掸掸烟灰,眯眼,“开门。”
沉重的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昏沉的暗色火光将偌大的角斗场变得犹如正在熊熊燃烧的地狱,温度陡然上升,将斗士血汗交加的皮肉熏染得油光发亮,叫人被这种熏燥的场景弄得下意识想要退却。
楚逢期和宿愉背後是一把枪,他们凶恶地,“老老实实进去。”
大汉浑浊凶悍的眼睛里藏着几分探究,掐灭雪茄,似笑非笑道,“不必对他们弄这一套,”随即看向楚逢期和宿愉,“跟我来。”
敢在别人的地盘肆无忌惮几乎是找死,楚逢期和宿愉出了头,还跟着他们过来,自然也不会是什麽没有脑子的蠢货,金眼龙一向谨慎多疑,排查完所有他觉得会出事的地方,对这两人的戒心才稍微轻了一些。
几人来到了角斗场上层的观展台,视野里,这完全不同于上甲板层的血腥角斗场地面浸透了斗士的鲜血,围坐上层的观衆呐喊嘶吼,像是挤出来的水,从围栏探出身体,疯狂地丢下赏金拼命为选手下注。
“咬断他的脖子!!!”
“蠢货!!!挖他的眼睛!打倒他!”
这些人不像是假的。
金眼龙似乎清楚他们会在想什麽,坐在狮皮沙发上,语气像是普通的角斗场老板一样,如数家珍地为宾客介绍所有的一切。
“看到正在进行的角斗的斗士了吗,那是由主人手中票选出来的种子选手,一千个人只有两个人才有这种殊荣,他们必须为支持自己的主人赢得荣耀,这是他们的使命,否则他们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金眼龙说到这里,脸上的刀疤蠕动着诡异地蜷曲,他笑了起来,阴沉又可怖,“不如就赌一把谁会赢吧?若是你下注成功,赢来的钱和那三百万都将划到你的账号上。”
楚逢期站在一旁,闻言缓慢慵懒地偏过头,唇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如果下注没有成功呢?”
“没有成功?”金眼龙哂笑一声,不在意地,“那就代替赢的人成为新的斗士直到死亡,或者恢复自由为止了。”
不愧是强盗。
宿愉听得敛下了眼,落在金眼龙眼里,这就像是一种妥协和恐惧的信号,让後者忍不住暗中嗤笑。
他当这青年赌技出神入化,以为对方是什麽叫人头疼欲裂的对手,结果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金眼龙的神情极其细微,却还是被楚逢期捕捉到,只冷冷地勾起唇,像是拥有着极高的默契,楚逢期後退一步,那回归原来黑衣长裤装束的灰发青年从後方走上前来,宿愉擡脚踩在那张狮皮沙发的扶手上,笑意晃晃,却冷漠地平视他,挑衅地俯身将漆黑的枪口敲在他身上,语气灼热,
“你看不到这一幕的,蠢货。”
宿愉笑容深深,枪指金眼龙眉心,
“我们是来杀你的。”
几乎在完成这套动作的瞬间,宿愉和楚逢期被所有人用枪指着,但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只是垂死挣扎时,宿愉瞬间偏头,发丝微拂的刹那间,子弹擦过他的发梢直直嵌进身後的人眉心,还未等别人反应过来,青年借沙发靠背撑手翻身的瞬间擡枪扣动扳机,巨大的枪声响起,作为屠戮上千人的一把手金眼龙在瞬间被青年毫无反抗资格地秒杀。
周围的打手全部围了上来,子弹密集如雨林地朝两人而来,却像是某种人体描边艺术,还未打中他们任何一个人,便被楚逢期全部爆头下线。
枪声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场上厮杀的几位角斗士冲破桎梏,宛如出笼的野兽,双目猩红地抓住粗密的电线围栏,烫得直冒白烟也从未松手。
场外的观衆是可怜人,却也是压迫他们的恶魔,这里的人都该下地狱,宿愉看着尖叫远离决斗区的观衆,笑容深深地拉开了电闸,将所有被拿来当玩物的玩家放了出来。
而他们口中的主人老板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开始狂热地下注,将严格管控的生态仓阀门全部打开,彻底狂欢。
监控里,风平浪静气得咬碎後牙槽,看着直播间里硝烟四起,很快又被摧毁的画面,怒然挥手,“谁都可以活下来,这俩畜生必须死!”
打手离开了大半,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恰好错过直播彻底断线前的命令状态,等男人再注意,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角斗场开始动乱,辐射至还被游戏规则控制的几个玩家区域,直播设备被捣毁,任何命令下达後都无法撤销,原先控制所有人的打手和船员不是被杀下线就是被捆在一起逼问他们的老巢。
宿愉先前看出有问题的地方已经被他全部搜查完,里面是大量的玩家账户储存器,还有直播间某些老板的ID拷贝信息。
他拿走了这些关键证据,并留下了一份大礼。
发现已经无力回天的风平浪静气得青筋暴起,老实沉稳的面容扭曲畸形,发疯似地盯着将他心血摧毁的两人,喉口一股血腥。
这艘游轮已经从内部彻底瓦解,短短半个小时,系统给的罪孽名单上的人已经被宿愉抹杀无几,他利落地抹了名单上某个人的脖子,最後来到留了一命的打手首领面前,轻慢地用枪抵着他的头,迫使他擡眼擡头看着自己,“集中营在哪?”
楚逢期走了过来,轻轻勾着唇,将他的猪头套同夥的尸体像是垃圾一样甩在首领面前,颇为仁慈地弯腰规劝,“这艘游轮马上要遭殃了,如果希望你的人死得没有痛苦,最好说出来。”
首领笑着呸了一口,“随便你们,反正都是要死,你干脆一枪崩了我节省点时间去找啊,游轮不是要毁了吗,你倒是——”
“砰”
宿愉手心绕着微微发烫的枪,兴奋过度的瞳孔因为此刻沾染无趣的色彩,青年冷苍色的灰眸染上几分怜悯,叹息,“你话太多了。”
询问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答案。
楚逢期唇角微勾,此刻的四周的寂静像是疯狂和崩塌最佳的僞装,一切都在爆裂迅猛地发生。
他掀眸看向一旁的宿愉,“还剩下最後一个,你去还是我去。”
灰眸青年用擦完枪,笑容深浓,冷白的手依稀能闻见其中的淡淡的血腥,他握着枪,挑起楚逢期的下巴,呼吸灼热,“不如先吻我。”
楚逢期直勾勾地看着他,视线未移,却低头吻上枪口,轻轻擦着晕染青年气息的袖口,缓慢而撩人地用鼻尖吻过宿愉的手腕,最後来到了那截冷白的侧颈,轻昵且浓烈地调情。
青年黑发微微扫过他的侧脸,微凉的吻落在下颌,却又被呼吸烫的想要瑟缩。
楚逢期轻轻地笑,偏头,只差分寸就能吻上宿愉的唇,“擡擡下巴,嗯?”
宿愉环着他的脖颈便吻了上去,在经过楚逢期的演示後,青年的吻技已经轻易便叫人招架不住,只在轻轻舔过皮肤的同时,逼迫着缴械投降。
楚逢期回应着这枚吻,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骨感的手捞过青年的腰,将其抵在墙壁,下滑至胯骨,将温热的掌心覆盖其上,落在束紧的腰带边沿。
宿愉像是被唤醒了什麽记忆,眼瞳颤动,就着这个姿势蹭着楚逢期的髋骨,分开缠绕的舌肉,湿淋淋地亲上他的唇瓣,沉眸,沙哑地丶张扬而慵懒地笑,
“真可惜,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