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不能撕破脸,沈至景和沈至格是文玉雁与沈府唯二的交集,她需要机会才能为母亲报仇。
沈至景有些情分,但是,其一,情分不靠谱,与沈至格的共同利益目前更靠得住,其二,沈至景没有权力,这里首先沈翊说了算,然後是沈至格丶沈至深,沈至景年龄小,说话不管用,旁人也只会管他说的话当玩笑。
所以沈至格这条线不能丢,文玉雁只能暂时和仇人坐一条船,靠岸了再撕破脸,至少不会掉进海里。
她呼出一口浊气,目前还是要做小伏低。
沈至格说的“其它手段”是什麽?如果她成功了呢?沈至格心狠手辣,到时候只怕也会杀了没有用又知道太多事的文玉雁。
所以在自己成功之前,文玉雁不能让沈至格成功,她要把沈至格的所有路都掐短,让她只能扶持自己。这样文玉雁才能走下去,终有一日和她抗衡。
文玉雁期待着这一天。
她能插手的突破口,只有沈至景。他行事向来古怪,再古怪一点也没人在意。
文玉雁下床靠在门缝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她立刻推开门。
刚翻墙回来的沈至景手忙脚乱整理衣服,向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小雁,你起得可真早。”
文玉雁朝他招招手,沈至景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他的裤腿有一点撕裂,不知道挂在哪了,走路的时候露出小腿,沈至景有些脸红。
于是文玉雁看着他放慢了速度,捂着腿跑过来。
沈至景:“你这里…有针线盒吗?我想缝一下。“
文玉雁给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
沈至景又点了两只蜡烛,翘起腿,拿着针线仔仔细细地缝起来,他的头发乱了,低头的时候老是掉到裤子上,只能撩上去再撩上去。
文玉雁:“我给你扎起来。”
她走到他身後,努力给沈至景扎头发。从前都是帮自己扎,第一次帮别人扎。头发像个鸡窝,文玉雁仔细地梳开,捏着发尾防止他痛,里面夹着石子丶树叶之类,她抖了抖,头发甚至吐出一团烟尘。发质倒是很好,乌黑茂密的,他披着头发应该也好看。
一番倒腾後还算可以,黑色的长发被扎成了一个高马尾,挺有气质的,当然,主要是脸长得俊。
文玉雁又翻箱倒柜想找个镜子出来,很可惜的是她基本不用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个下人卖了,或者根本没有。
文玉雁:“抱歉,没有镜子。”
“没关系,”沈至景轻声说,他也数不清今天说了几次这三个字,“我觉得它很好看。”
头发被扎起来,沈至景又开始低头,密密地缝补起撕裂的裤子。他年纪不大,但骨节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穿针引线时指尖纷飞,像只白色的蝴蝶。这里没有顶针,但他显然是个熟练工,缝补完也没刺到一次手。
文玉雁:“你还有这本事啊。”
沈至景摸摸脸:“我以前出去偷偷出去经常弄坏衣服的,我不想让缝补的人告诉母亲,也不想老是麻烦别人,自己学会了就很方便。”
文玉雁:“有道理,我娘也会缝,可是我不会。”
沈至景不假思索道:“那我给你缝。”
两个人都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麽,脸颊都烧起来。
沈至景试图弥补:“我是说,你将来肯定特别有本事的,没必要干这种事。”
他越说越小声,文玉雁赶紧转移话题。
“我找你来,是有事。”
他好像很喜欢帮助别人,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文玉雁:“那个记录账簿的人,她有没有,就是,记过大姐的。”
她这话说得有些冒险,不确定姐弟二人的感情,也拿不准沈至景会不会告诉沈至格,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沈至景的表情。
沈至景根本没有擡头,就看着自己的指尖。看起来关系并不是过于亲密,文玉雁松了口气。
沈至景:“大概没有,她是母亲院里的人。大姐去拜访母亲时才会记录,她在别处的行动应该没有,我但会帮你问问。”
文玉雁:“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
沈至景垂着头:“不要这样说,也谢谢你刚才给我扎头发。”
他又在扣自己的衣摆了。
文玉雁岔开话题:“你先回去吧,再睡一会,一会我们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