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全身就失了力气,她无法判别这句话的真假,也再没能力和对方缠斗,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神殿。
一路上都鲜少见到侍从的身影,寂静得如同坟墓。
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似乎听见了来自天际的呼唤,空灵而又飘渺,声线带着浓重的蛊惑意味。
她感到浑身燥热,难以保持冷静,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後咬牙跳进了殿後的池塘里。
冰凉彻骨的池水浇灭了一部分火,蛊惑之音缓缓消减,眼前的视线也清明了不少。
文玉雁用力挤了下眼框,甫一睁开眼就和一只浑身发蓝的水鬼对视上,顿时惊得朝後游去。
它臃肿的身体上顶着一张梦魇中的脸,在身後紧追不舍,仿佛呼吸间就能被抓住脚踝。
文玉雁屏住呼吸竭力朝上游去,终于先它一步勾住了池沿,用仅剩的力气爬了上去,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继续朝前奔跑。
恐惧丶无力在心头肆虐,她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心魔,直视着眼前摇晃的世界。
拐角间撞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身上带着沁人的香气,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脖颈向上却顶着水鬼的脸。
前後夹击,她猛力撞开身侧的门,拉着前方的人一起栽到屋内,迅速堵上门後把他压在身下,手指狠狠扼住对方的喉咙。
晃了晃脑袋後,水鬼的面容消失了,眼前出现了许知那张温柔漂亮的脸。
就算被掐住命脉,他还是在笑着,瞳孔中透出淡淡的迷离。
看到那副熟悉的容貌,文玉雁稍微冷静的思绪急速运转,一切的线索都在眼下被聚拢。
她咬牙切齿道:“是你。”
初始时无缘无故的示好,莫名其妙的殷勤,神子交易的对象,是图高位,还是像让她身败名裂。
文玉雁加重了手掌的力气,下了杀人的狠心。脖子以上的白皙皮肤变得通红,由于喉管被掐住而发出大口的喘息,丝丝缕缕的吸气声流进了耳畔,钳住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许知并未挣扎,反而擡起了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脖颈间的扣子。
他没穿里衣,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现下直接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被风吹得微凉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寒气。
文玉雁只觉身体更加的热,迫不及待想贴上冰凉的物件,只能强压下火气,逼自己移开视线来。
她骑在许知的腰间,往下又低了低头和他对上视线,双眼蓄满遭受背叛的怒火,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手心的力气,狠狠掐住他的喉咙。
许知昂着头,似乎毫不畏惧死亡,他甚至有些沉迷其中,闭眼微勾着唇角。
直到窒息的前一刻,少年的眼角才淌下一行清泪来,奋力叫出了那个被封存了多年的名字:
“安安。”
如惊雷乍起,荡起了一池的涟漪。
文玉雁下意识松开了手,露出诧异的神情来,直勾勾盯住他的五官。
被放松了钳制,许知登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汲取着空气,散开的衣领随着胸口的动作而晃动着。
他坐起了身,和茫然的文玉雁四目相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的腰腹,把微凉脸庞靠在滚烫的颈间。
文玉雁被下药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缓过气来後把他用力推到了地上,皱眉盯住那双悲戚的眸子,道:“你想干什麽?”
知道这麽多,眼下又试图勾引,所求的究竟是什麽?
许知的後背撞到了坚硬的石板,他是纤弱的文官,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击,眼下却也无心去在意,撑着手臂再次抱住了文玉雁的腰间,泪水沁透了布料。
“我是红薯啊!”他不顾一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一遍遍地重复着,“我是红薯啊…”
好久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的脑子越发糊涂起来,下意识为那个记忆中的孩子抚去了眼泪。
少年得了回应後抱得更紧,像是冰天雪地的流浪者紧紧抓住一块炙热的火炉。
“不…”文玉雁这才反应以来,顿时挣扎着要起身,“为什麽给我下药?”
他紧紧缠着手臂不愿松手,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我爱你,我爱你…”
“明明我们才是最先认识的,明明能互相依偎着熬过寒冬。可是你只在乎那个贱人…”
“我去沈府找过你,被那个人给赶了出来。他凭着自己的家世才获得你的青睐,我苦读数年参加了科举。我只想离你更近…”
“你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我…”
他断断续续说着埋藏了十几年的少男心事,文玉雁却完全听不见了,思绪被药力糊成了一团。
许知从腰间拿出了什麽,拉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我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