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奶保佑,沈翊脸色还不错,就是略微有点苍白。
沈至格在下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文玉雁看见她扭头的时候笑了下。
一脸愁苦的文玉雁想:你别笑啊,你一笑我也憋不住了。
沈翊看见她过来,招了招手示意文玉雁坐到自己身边。失去了个孩子,沈翊眼里终于看得见她了。
文玉雁一把扑到她怀里:“祖母!”
然後借着掩蔽偷偷笑一下。
她感觉沈翊正在拍自己的背,一边拍一边还有液体落到她的发顶上:“好孩子,好孩子。”
不是吧,你真哭了啊!
文玉雁不能让沈翊太忧心,病了怎麽办,还要靠她来制衡沈至格呢。
于是她赶紧擡起头,差点撞到沈翊的下巴:“祖母节哀啊,忧心会伤身。”
沈至格擦了擦眼泪:“娘心里难过,让她发泄一下吧。”
文玉雁:“祖母是一家之主,您过于悲戚,小辈们也无法振奋精神。”
沈至格:“娘整日忙于事务,应该好好歇歇,释放情绪对身体有益。”
……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得沈翊都忘记伤心了。
文玉雁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被沈至格瞪了一眼。
她们最後都被赶了出来。
沈至格:“咳咳,事办的不错,那个,那个。”
文玉雁了然:“二皇女身体很好,精神不错,还能叫二房小侍寻欢作乐。”
沈至格:“我没想问这个!”
文玉雁:“哦,我没见到你的未来未婚夫小皇子。”
沈至格:“呃,也不是这个。”
文玉雁:“那你要问什麽?”
沈至格:“大皇女起疑了没?”
文玉雁:“高丽起疑了没?”
沈至格:“你怎麽知道……肯定李以临跟你说的。”
文玉雁:“你不尊重皇室,怎麽能直呼皇女姓名呢。”
沈至格:“去你爹的,我哪不尊重了,我将来还要纳皇子呢。”
文玉雁:“你真要投靠大皇女啊?你不是跟她有仇,因为她你那个卖包子的…”
沈至格捂住她的嘴:“你都知道了什麽?李以临怎麽什麽都说,你别瞎说。”
她愁眉苦脸的:“我不投靠也没办法啊,高丽捏着我的亲笔书,告我个叛国罪我就死了。”
文玉雁:“那不挺好。”
沈至格:“我是你娘!”
——
沈至深死了,得利最大的就是沈至格了。她接管了沈至深的权力,做梦都在乐呵。
府里正忙活着葬礼,缺少人手,文玉雁就一个人摸着黑回了小院子。
在皇宫住了一年半载,突然回来还真是有点不适应。文玉雁想自己是不是老了,居然也有追忆的时候了。
她站在院门口,猜测沈至景已经睡了,因为院子里没有。
被沈至景捡回来的那天是春季,小院里开满了鲜花,红红绿绿的,走老远就能闻到花香,长得好的甚至爬到了院外,就攀在墙上,风一吹一晃一晃的,像在和人招手。
可惜现在是冬天,门口的这课大树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这是个没有活力的季节。
文玉雁打量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天空像是浓稠的液体要把人吞噬。
她轻叹了一声,从腰间取出一叠黄纸和几块火石,蹲在大树底下哒一声引燃了纸钱。
女儿不孝,娘去世近五年才第一次烧纸,希望娘在下面有钱花。
入宫前没条件买纸钱,入宫後禁止烧纸。赶着沈至深葬礼这个机会文玉雁偷拿了一叠,心意到了就好。
一张有一张的纸钱被点燃,在深夜里散发着温暖,天冷,文玉雁情不自禁把手往火源处靠了靠汲取温暖,就像在握文娘的手。
她闭着眼睛,燃烧着一张又一张纸,恍惚间感觉自己能见到另一个世界的娘,她正握着自己的手,两人额头相贴,向文玉雁传递着温暖。
很可惜,一小叠纸很快就没了,只剩下几小堆灰色的馀烬,寒风一吹就跑了。
在这个死亡气息浓重的夜晚,文玉雁莫名有些伤感。死去的人太多,她能烧的纸又太少,就算有整车的纸她也烧不够,总想给地下的人最好的。
沈至景也会这样伤心吗?沈至深是个坏人,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可对沈至景来说也是他的哥哥。就算文娘在外面做坏人,文玉雁也认她是自己的娘。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人们总是站在亲人朋友这边,再来一次文玉雁依然会选择杀掉沈至深。
沈至景没害过她,甚至帮忙查清了文娘死亡的真相。杀死沈至深她问心无愧,伤害到单纯的沈至景是文玉雁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