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仍在继续。
孟昭然扮演的陈怜霜娇笑一声,嗓音清凌凌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澈双眸望向他,眼波流转。
“哥哥,可我准备就要嫁人了,您再说这样的话,于身份不合。”
听到妹妹提起“嫁人”二字,陈衔章终于对妹妹即将属于另一个男人有了实感。
新婚之夜,别的男人,能对妹妹轻怜蜜爱丶做哪些他止步不能做的事。。。
镜头下,周禛额上青筋暴跳,眼白染上一层淡淡的猩红。
他冷笑,猛地欺身几步,大掌若鹰钳般,钳住她伶仃细弱的腕骨。他们距离太近了,近得让人心慌。
他宽腰带上别着的皮质枪盒,强硬地硌着她,硌到她生疼。
“嫁人?”周禛冷笑了一声,“我要是不同意,你能嫁给他?”
孟昭然猛地擡头,一颗泪珠从眼角溢出,剔透晶莹,划过面颊。是他亲手定了她的婚事,如今在尘埃落定,她已信命之後,他便又伸出魔掌,搅乱?
她嗓音凄婉。“那哥哥,你这般,又叫我如何自处?”
“你别嫁给他。”陈衔章低头,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间,撩得她颈上细细的绒毛竖起,身子骨竟然一酥。
在“陈怜霜”的皮囊之下,孟昭然恼恨地咬住唇,为自己的不争气。
只消他轻轻触碰,她好似便难以自持一般,被他呼吸所碰触之处,好似有蚁虫啃噬她的骨肉,痒得发紧,要咬住唇,极力忍住那一丝低吟。
入戏丶入戏。她提醒自己。
“你放开我!”腕上越握越紧,孟昭然挣扎着,侧脸扯出清丽柔婉的曲线,语气却是刚烈决绝,面容极冷。“现在,你叫我别嫁给他?”
“我嫁给他,不就如了你的愿?你可以稳稳当当地得到财政部的助力。。。”
“别提他。”他掌心极大,一掌便可拢住她下半张脸,将那俏丽的下巴捏在掌心,诧异于,她的皮肤竟然这样温软,又吹弹可破。
好似轻轻一刮,便有血丝洇出。
掌下少女呼吸温热,吐气如兰,喷薄着他的肌肤,带起阵阵酥痒。
陈衔章叹了口气,哑声唤着养妹的小名。
“霜儿,认清你的处境。我既然能把你许配给梁家,也能毁了你们的婚约。”
“没有我,你的婚礼能办得成?”
“陈怜霜”被他欺得後退几步,脊背贴在影壁上,旗袍的裙摆擦到影壁,其上青苔宛然,松花色沾染了一点影青。
周禛声线低醇,细密的一线像汹涌的泉,汩汩从山涧涌出,携着神秘和清贵之气而来。
不由分说地,他反扣住她手掌,指节强硬地挤入她指缝间,强迫她同他十指紧扣。
这力度着实是大。无端地,孟昭然有些心慌,原来男人强硬起来可以如此强硬?
她手指几乎要被他勒断,疼痛。
因着角色扮演的缘故,周禛比寻常强势了不少,这点强势竟然弄得她阵阵失神,骨子里喜欢到发抖。
喜欢被他强势地对待,半推半就,被他狠狠地揉弄,直到成为他掌下一只无力的丶破旧了的撕烂了的破布娃娃。
孟昭然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出离成两半。
一半仍停留在这里,扮演着陈怜霜和周禛对戏,而另一半,已经渺远地飘向她自己,飘向她和他短暂相处过的日夜,陷入那狂乱丶迷颤的漩涡,幻想着在黑暗里上升,一同升至那极乐。之巅。
“不嫁他,那我当如何自处?”
她欲语泪先流,美人面上挂了一滴晶莹。陈脸霜如此逼问,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名分。
但是。。。陈衔章会轻易给她名分麽。
“这倒容易。妹妹,你留在陈家。”陈衔章漠声,擡手,粗粝指腹拂去她面颊泪滴。
瞧,陈衔章让她不嫁人,让她留在陈家,可从来没说过,让她嫁给他丶成为他的妻子。
陈怜霜终于心冷,也顾不上羞耻,极尽讥讽。
“留在陈家,让你随叫随到丶肆意玩弄?哥哥真是打得好算盘。”
“。。。继续听姨娘们的风言风语,说我贞洁全失,和我哥哥颠鸾倒凤丶不知天地为何物?”
“。。。”
台词虽然歹毒,但孟昭然已然入戏,全然不顾羞耻,一股脑地接上。
凌霄花的花影笼住她的头脸。
化妆师为她上妆时,特意在她眼角点了红胭脂,此刻,那点红洇出来,眉眼的决绝愈发浓烈,眉目因刚烈而带上艳色,美得惊心动魄。
当她擡眸,视线和他相触,周禛全然地怔住。
他喜欢极了这一刻的沈孟昭然。眉目刚烈,野性,像不可被驯服的烈马。男人总是有劣根性,越烈的马儿反倒越喜欢。
下一刻。
周禛大掌握住她纤润香肩,将她身子一扭,令她背对着镜头,不愿此刻镜头将她的美艳摄了去。
他猛地将她拥进怀里,宽大手掌停留在她纤薄的背上,用劲,好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