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霸道仙修,忠犬魔尊(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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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秒,燕凌霄几乎以为是梦中之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睡意瞬间清醒,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对方。
然而,看清眼前人到底是谁後,他神色一沉。
手腕被忽然抓住,失控的力道好像要捏碎腕骨。泽生指尖蜷缩起来,微微颤抖,他无措地低下头,对上燕凌霄的目光。
“主人……?”
燕凌霄视线重聚,眼前之人满脸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剔透的眸子,此刻正低眉看着自己,眼底清澈,仿若一只受惊的鹿,纯净而怯弱。
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一种莫名的愠恼渐渐袭上心头。燕凌霄不明白,明明是完全沾不上一点边的两个人,他为何会産生错觉?
夜色深沉,月光被雾霭掩去,树影凄凉,在寒风中簌簌交响。其他人都睡得很沉,火堆熄灭,最後一丝馀热也被夜风带走。
万籁俱寂,唯有溪水拍打在岸边,发出清越的声响。
燕凌霄面色有些烦躁,他起身径直朝河边走去。
泽生看着他的背影,身体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从地上起来,但他的腿被压了太久,稍微挪动便感到一阵麻木刺痛,他起身到一半,闷哼一声又跌了回去。
察觉到身後细微的动静,燕凌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别跟着我。”
言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漠。
泽生愣了下,不自觉地收紧掌心,重重掐着自己的指尖,而後顺从地垂下头颅,低声应是。
燕凌霄沿着河岸缓缓踱步,水声扰人,他越走越心烦,胸口似乎郁结着一口气,怎麽都顺不下去,心脏隐隐传来一股陌生的酸涩痛楚,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伸手抚上胸口,掌下是跳动的心脉,规律的起伏并无任何异常。
他为何会産生这样奇怪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出了一段长长的距离,溪流回转,视野陡然开阔,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直被遮住的月亮在此时终于冒出头,柔和的月光薄纱似地从夜空中倾落而下。
闻人月朗抱剑立在岸边,看着银光粼粼的溪水,神情沉谧悠远,仿佛与身後连绵的山岳和深林浑然一体。
超然不群,遗世独立。
看着眼前这一幕,燕凌霄慢慢停下脚步。
他想起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闻人月朗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明朗的夜晚。
那时他嗜杀暴虐的恶名早已传遍了仙门百家,而对方还不是剑神,虽剑术了得,但也不过只是小有名气而已。
第一次见面,闻人月朗便从燕凌霄手中救出了数十名正道弟子,即使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魔尊,即使他明白以那时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那晚月华似练,剑光飞逝,他对着燕凌霄挥出的每一剑,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目光清明,无所退惧。
燕凌霄本可以杀了对方,但他没有。
闻人月朗在剑道上的天赋极高,高到再给他几百年的时间,他或许真的能对燕凌霄産生威胁。後来燕凌霄有无数次动手的机会,可以轻易将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但他都没有。
而今,看着眼前这个风华如旧的故人,心中因为认错人而带来的那种烦躁感逐渐淡去。燕凌霄觉得,这才是自己梦中那个影子该有的模样。
强大从容,没有破绽,如亘古不变的月光,永远高悬天边。
……
翌日,衆人休整好後,沿着山路继续向南排查。
一夜过去,常安宁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她的目光频频在燕凌霄与泽生身上来回偷瞄,好几次因为走路不留神差点摔倒。
敖文天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疑惑道:“宁宁,你老是往後看什麽呢?”
常安宁索性拉着他一起落到了队伍末尾,光明正大地看着前面的人,低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敖文天摸不着头脑:“哪里不对劲。”
常安宁伸出手暗暗点了点前面的两个身影。
“燕凌师兄和泽生,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敖文天闻言也打量起这两人,燕凌跟之前一样,不急不徐地走在队伍不远处,挑着荫凉的地界走,与衆人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而泽生……
他还是沉默地跟在燕凌身後,微微低垂脑袋,偶尔擡头看一眼燕凌的背影,又很快低下头,仿佛害怕被发现一般。即使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从他迟滞的脚步和不自觉绞紧的指尖来看,不难发觉他的黯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