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愿意倾听,不过是罗昌盛在自欺欺人。事实上,他大概巴不得自己的儿子是个乖巧的哑巴。
罗昌盛见他不再开口,只当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兴致更为高昂,继续输出:“你非要养那兔子,你妈……你阿姨不喜欢,我也让你养了,是不是?我对你不好吗?再说你阿姨,她这么多年,从来没亏待过你,待你是很好的吧?她和我结婚的时候刚二十出头,立刻接受一个五岁的小孩,也很不容易的。她很包容你了,但你总是这种态度,人家能不寒心吗?你要将心比心啊!”
罗贝又看向手机,心想着,涂白棠怎么还不回消息。
“昨天在火葬场,你一直嬉皮笑脸的,别人家看在眼里,闲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罗昌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真是想不通,欣欣那么善良又重感情的一个女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像她呢?”
罗贝抬起头来。
“她在天上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有多失望?”罗昌盛说。
“嗯,”罗贝说,“我本来应该像她那么好的,被你养成现在这样了,你说,她会对谁失望?”
罗昌盛一时哑然,但很快又回过了神,放大了音量:“诡辩这些有意思吗?”
罗贝早就已经过了会被他吓住的年纪,继续说道:“她肯定对你很失望。”
罗昌盛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站起身来:“不可救药!”
他说着大步向外走去。罗贝在心里松了口气,庆幸他总算要离开。
可惜罗昌盛才走了没几步,又回来了。
“你不想过去和我们一起住,非要待这儿,也行。我找人过来打扫一下。”他说,“但既然都回来了,至少留到过年。除夕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罗贝心想,那可不行。虽然还没正式沟通过,但我在心里已经答应了涂白棠要跟他走的。
但罗贝不打算把这个决定说出来。
最好罗昌盛在除夕当晚才发现他已经溜走,然后气出点病来。
罗昌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怎样,爸爸还是会包容你。希望你总有一天能明白爸爸的苦心。”
罗贝也站起身来,走向了楼梯。
他步子不是很稳当,独自走楼梯并不容易。
他能察觉到罗昌盛一直在身后观察,但直到他缓慢地走到了拐角,彻底消失在罗昌盛的视野,罗昌盛都没有上前来扶。
回到房间,罗贝躺在床上,看着收不到回信的聊天窗口发呆,忍不住又给涂白棠发了一条。
——我怀疑我爸有病,他不正常。
——我好难过啊
——你什么时候忙完呢?我们今天还能见面吗?
最后那条按下发送后,涂白棠总算有了回应。
——抱歉,我有急事,先回家了。
强烈的失落让罗贝瞬间鼻头一酸。
他本想着见了面再同涂白棠诉苦的。这世上只有涂白棠会愿意听他说这些无聊又不愉快的事了。
方才听罗昌盛说那些胡话时他并不感到伤心,但此刻,心酸却止不住地往外涌,负面情绪叠在一块儿,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对涂白棠说,你怎么这样。
指尖在屏幕键盘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却只输入了:好的,一路平安!
涂白棠那么忙,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涂白棠千里迢迢送来的温暖怀抱,罗贝收到了,很珍惜,也很感恩。
那是他现在仅有的心灵支柱。
作者有话说:
罗贝别发了,人家忙着泪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