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百桦推开门,只见欢脂腿脚一拐一拐的,抱着一摞衣服放到榻上,榻上还放着针线笸箩了,看都没看她,只是指了指,东脚一个空凳子。
她一定是错把她当成送衣服的小丫环了。似乎哪些对她的怨怪,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都消散了。
“美景,是我。”
美景一僵,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陌生又熟悉。这个府上从来没有过的声音,世子妃。
美景回头,果然如此,竟然连人也不带着,几乎无法压制心中喧嚣的恨意,扯起榻上的针线笸箩就砸了过去。俞百桦俩手挡在面前,笸箩撞在她身上落了地,比它更早落地的是一把剪刀,清脆又响亮的砸在地上。
美景一下清醒过来,后背冷汗直流,似乎能听到世子在他耳边轻声叹气。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走运,赶忙跪下来,连连叩头,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俞百桦呆愣,有些震惊:“你……你哑了?”
美景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是在嘲笑我吗?她抬眸怨怼的看着她,又有些惊惧的点了点头。
俞百桦有些不敢相信?啊,是了。一定是世子,怕她将她的事情说出去,一定是这样的啊。她的不安,他通通都有考虑到,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哪怕连个孩子都生不了。
“美景,你给我的药,有没有解药啊?”
美景先是一愣,突然咧嘴大笑起来,虽然只是一些残破的称不上笑的声音,但她确实在笑。
她慢慢的张口,竭力的让俞百桦去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有,但不给你。”
俞百桦咬唇:“你拿着拿药做什么,你就给我吧,你想要什么,除了世子。我都答应你,我都能答应你。”
美景摇头,笑意沉沉,恨意灼灼:“我要你们好过不了。”
任她好话说尽,百般哀求,她只是笑着摇头。
‘你不敢告诉世子,原来你真的不敢告诉世子,哈哈哈。既然如此,你也别想能得到解药,这是我送给你们二人的大礼。’
俞百桦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子回到屋中,心里发苦。美景落的那么惨的下场,她心里有恨。可她何尝能好到哪里去,不也都一样。女人们为什么要彼此为难。
楼冬封将俩碗药放在面前。
“把药喝了。”
“什么药。”
“早点怀上孩子的药。”
“你的那?”
“也是。”
俞百桦愈发不解:“你也用吃吗?”
“本来是不用的,但我想,这样可能会更管用一些。”
俞百桦头抵在桌子上,好想跟他说啊,好想跟他说啊。
那样他会不会很失望啊……啊算了,算了……
“怎么,不想喝?”楼冬封试想过很多,缓解刚才那一份尴尬。甚至还想着陪着她一起喝,原来她这么不情愿。
为什么他熬药的时候,还擅自的认为,她会欢喜那?她知不知道,她的药,他从来不假借人手,他熬了那么久,原来……
“没有,我想晾一晾,太烫了,入不了口。”
楼冬封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是他想多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在晾一会儿,就太寒了,伤胃。这都是温突的。”
俞百桦来不及擦泪,微微抬头,去接那碗药。那大滴大滴的泪还是刺伤了他的眼。
“你是不是不想,不用勉强。你要是不想,这药也不用喝。”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手一扬将她的药碗打扣翻在地。
俞百桦楞然的看着他,眼泪扑簌,他还是恼了,明明一点也不想惹他生气的。她看着落到的碗,四溅的汤药。从未如此惊慌失措,他终于恼了不愿在理会她了吗?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她垂眸看到,他的碗里那浓稠的药,还没有喝,捧过他的碗,咕咕咕的一口饮尽,那入喉的滚烫像是在身体里炸裂了一般。
但再痛,都抵不上她心中那样难挨的苦楚。
楼冬封一愣,眉目深深的蹙起,有些糊涂了。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急忙跑到水瓮盛了一碗凉水。
“快喝了,刚才的药太烫了。”
他想了很久,这样让她和喝药,是不是有点不讲理。他想,如果陪着她的话,就没有不讲理了?有难同当吗,让他们一起喝下这苦涩的汤药,一起为肚子争口气。他想到这时候,她的药以及熬了很久了。
她一直半张着嘴,太疼了。手颤巍巍的接过那碗凉水,灌下,那股清凉将,灼热暂时的压盖了。
“我没有不愿意。”
他眉头深深的蹙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