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惊缘没猜错,他果然在上班,于是她酝酿了两秒钟,问他:“梁烬舟,你什麽时候回来?”
“五点下班。”他轻声问,“怎麽了?”
“你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盒药吗?”徐惊缘说,“我急性肠胃炎犯了。”
梁烬舟听见她声色轻柔,有气无力的样子,微微怔了下。
徐惊缘说:“好不好?”
“好。”
然後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麽,结束这通电话後,徐惊缘却睡着了。
醒来是二十分钟後,有人在外面敲门。
徐惊缘在猫眼儿里看到熟悉的身影,诧异他赶来的速度。又掐指算算,两个人似乎有将近两周的时间没有见面,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稍微平复几秒後,她打开了门。
梁烬舟手里拎着药袋,垂眸看着她的脸,微微一顿:“瘦了。”
一瞬间里,所有想说的话都淹没在突如其来的感动中,徐惊缘觉得他是关心自己的,而且她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很累。
梁烬舟并没有在门口站多久,没等到她的回应,他也不会见外,轻轻推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问她:“吃饭了麽?”
徐惊缘木讷地摇了摇头:“没胃口。”
她脸色有些苍白,情绪也低落,碎发掖在耳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种病态中的凌乱美。
他问道:“不舒服?”
徐惊缘点了点头:“前天下午爬了黎山,昨天晚上喝了一杯冰水,半夜感觉到不妙,今天一天都很难受……”她擡眸看他一眼,语气低低却很夸张,“感觉快要死掉了……”
他笑了笑,说:“不至于。”又说,“伸舌头。”
徐惊缘照做,这个动作做得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他说:“我一会帮你推拿,你按时吃药,饮食清淡,很快就好。”
徐惊缘:“……好。”
推拿的时候,徐惊缘特别不好意思。
梁烬舟按着她的穴位,交代她放松。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她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在他按虎口穴的时候,敲敲睁开了眼睛。
他的力度很大,却出声安抚她:“很快就好。”
夜渐渐深了,徐惊缘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淡淡出声:“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吗?”
梁烬舟看着她:“日出那个?”
徐惊缘:“嗯。”
“看到了。”他说。
“我是和一个店员一起去爬的黎山,那个小姑娘刚毕业,年龄不大,性格很活泼。”徐惊缘缓缓道,“下了山我在民宿里休息,她一直没走,结果到了晚上,她来敲我的门,问我能不能给她涨工资。”
她忽然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梁烬舟的拇指按在她拇指与食指中间,肌肤相触的地方热得发烫,他也不说话,同样耐心十足地看着她。
徐惊缘抿了抿唇,低声询问:“她应该和店长请示,而不是我,所以我没有答应她。”
“嗯。”梁烬舟说,“你做得对。”
“我们以後应该不会见面。”徐惊缘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是我以後只要想起黎山,就会想起她,这也算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吧。”
梁烬舟想了想,说:“的确。”
他的手指细长有力,指甲圆润饱满,泛着年轻健康的光泽。
疼痛似乎有所麻木,也或许是他轻了力度。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平静且安宁。
徐惊缘知道,此刻的梁烬舟,只当她是个病患。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梁烬舟,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不可预估的。”
梁烬舟手下的力度又轻了几分,或许是因为生病,又或许是劳累,他总觉得今晚的徐惊缘和平时不太一样。
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只能形容到表面。
徐惊缘轻轻扯起唇角,一本正经道:“曾为同窗,十年不见,如今却成为邻居。你有没有感觉,我和你其实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