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鹊噤声际。
她听见他轻笑一声。
“尹敛,你真够行的。”
够狠。
车门开锁的声音响起,他兀自靠在座椅上,没再望尹敛一眼。
尹敛几乎是逃似的下了车。
车外的空气冷却得迅疾,她颤抖着腿靠在墙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却像有一块被挖去了似的空乏。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尹敛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手机握紧了些,却发现这次不是时泽,而是尚云宁。
“喂,小敛,刚刚时泽打电话和我说他没能送你,你自己回家了?”
尚云宁的语气除了普通的担忧外没有别的情绪,尹敛庆幸时泽没有将刚才的事告诉尚云宁,眼底的雾气却兀地蒸腾起来,止也止不住。
“照理说时泽不是这麽不周全的性格呀,我下次替你好好说说他。”
尚云宁的声音仍在电话那头响起,尹敛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回她。
“没事的老师,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真的,刚刚就是出现了点突发状况,不是他的问题。”
“对,就是有点不舒服,先挂了。”
挂断的嘟嘟声响彻在阒寂的夜空中,尹敛平复好心情,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望了一眼——
人还在车里没走。
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那溺于昏暗烟霭後的眼眸似有所感,直直地朝她的方向望去。
尹敛心尖猛地一跳,背脊重新贴回墙面,灼热的心跳声紧挨着凛冽的墙面。
荦荦分明的淆乱,无不在嗤笑她的失惊打怪。
他今天越轨了。
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超出了他们开始划定好的范畴。
可纵容他这麽做的她,何尝不是也僭越了起始的初衷。
尹敛身心俱疲地回到公寓,洗完澡瘫倒在床上,脑海里的情状却怎样也挥散不去。
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今晚的那通电话和吻只是导火索。
他问她的那句,高兴吗。
她正是因为回答不出来,才格外心慌。
如果说她在车库里的举动就是故意为之,可当真正做到的时候,她为什麽没有一丝一毫报雠如愿的快感。
适居其反,当他在车里问出那不明底蕴的三个字时,她心中第一个涌上的竟然是——
利用完他的愧怍感。
多可笑。
这段凌乱无章的关系维持了这麽长时间,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动摇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尹敛将头陷在被子里独自闷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和萧玺野的聊天记录,拇指在聊天框的位置僵了一会儿,打了几行字又删除,如此反复。
好不容易斟酌好了言语,可真的到要发送的时候,按钮又怎麽也点不下去。
这段不体面的关系,即使从不在她未来的考虑范畴内,可真正要说结束的时候,好像也得有个体面的形式。
尹敛微叹一口气,干脆将手机关机,将烦恼抛之脑後。
算了。
既然决定了。
那就找个时间,当面和他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