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敛,你来了。”
宁渡云一如往常地在大厅的後台等她。离演奏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这是尹敛第一次换上正式的礼服进行全方面的模拟排练。
要换上的裙子是由着名设计师罗琴设计的绯红礼裙,罗大设计师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炽盛之海,裙如其名,无论是极富流动感的波浪裙裾还是大面积镂空的後背设计,这条裙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实打实的视觉中心。
但最特别的,是裙身正面以水墨铺溅了不规则的深红渐变,从远处看,既像是不小心泼洒的墨渍,又像是燎原烈火的赤焰。
矛盾又明目张胆的美。
尹敛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这样一条招摇显目的裙子上舞台表演。
出试衣间的时候,她望见宁渡云眼中不加掩饰的惊艳,纯粹好奇地问:“您觉得我适合红色吗?”
无论是上中学以来的习惯还是身边人对她穿搭的评价,尹敛鲜少想过用大面积的红进行衣饰的着色,这对她来说有点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新奇。
心跳加速的新奇。
“很适合。”
宁渡云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商业性的夸赞,她的嗓音里溢浸满了笑意与欣慰。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拥抱了尹敛。
“无论从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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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敛去过京源後已经回到公寓有一段时间,刚好洗完澡,身上的水汽还未散去,听到房门外有动静,在猫眼里望见是谁的时候,罕然一愣。
他还真是说话算话。
一打开门,就被青年抱了个满怀,萧玺野怕身上的寒气沾到尹敛身上,稍微抱了下就特意将上半身微微挪开。
只是这个角度,从他松松垮垮的领口,尹敛更能清晰地看到锁骨下起伏的肌肉线条。
逼着自己将视线移开,却不经意四目相对,他或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或许没有,只是轻哼一声,就像吸到猫薄荷一样将脸埋在尹敛颈窝里,呼吸浓重。
尹敛忽然意识到萧玺野是不是有点太黏她了。
“事情怎麽样了?”她问。
“基本定了。”
“你的意思是——”
“最多後天,他们截不了了那则新闻。”
尹敛的肩膀松懈下来。
“如果很累的话,可以直接在泰晟院休息的,”她想了下,还是和他说,“泰安和长宁离得也不算近,来回开车挺耗时的。”
她觉得这是在替萧玺野着想,後者却不这麽认为。
尹敛感到肩膀传来轻微的刺痛感,青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没咬深,只留下淡淡的一圈红痕。
萧玺野:“我乐意。”
好心当作驴肝肺。
尹敛干脆随他去。
她今天下午也忙得够呛,再加上排练了这麽多天重复的内容,身心感到有些疲惫,没再多说话,准备去洗漱,只是刚站在镜子前面,他就又跟过来。
“今天上午的事——”
青年懒洋洋地靠在门框,手里捏着一只马克杯,是他昨天在行李箱拿出来的,不知道真和他说的是凑巧还是其他原因,和她现在用的款式一样,只有颜色有差。
他在喝水,嗓音有些含糊,眼神却停留在她的身上。
尹敛被他这麽一提,上午的对话重新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的视线落在挤到一半的牙膏上,没看他:“她们没察觉到不对劲。”
耳边传来他阴恻恻的嗓音:“你觉得我是担心这个?”
尹敛正好在刷牙,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想着等下怎麽和他说自己要去江城的事比较好。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到一片颀长的阴影投下。
不知什麽时候,原本只倒映她一个人身影的镜子被硬生生挤下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逼仄起来,温度升腾,尹敛的呼吸声也随着他的靠近无意识地加快。
她感到脸上凉意掠过,是他亲了她一口。
“怜怜,还记得宣隐寺麽。”
尹敛身体一僵,听他继续道。
“等新年演奏会完,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啪嗒一声。
尹敛手里的牙刷,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