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卿垂目,掩住所有思绪。
江天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你来啦?”左正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什麽尴尬都不曾发生,温柔道:“先去茶室歇息片刻吧,我收拾完这里就过去。”
江天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要是没来,左正卿会怎麽办?跟他幻想中的一样全部烧完,然後孤独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吗?
他本来活得就不易,身子没一天舒服的,往後还要加上一桩心事……
江天一脚踢开火盆。
左正卿笑,“怎麽了,谁惹我们大统领生气了?说来听听。”
江天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给我当媳妇吧,咱们和和美美过日子。”
左正卿:……
好丶好直接啊。
左正卿脑子宕机了。
顾朔陪苏景同晒太阳,半途,苏景同想起明天得去给太学府的小崽子们上课,连忙问顾朔:“我的学生呢,放了吧?”
顾朔顿住。
他是记得有这麽回事,当时苏景同在嚷嚷要他放人,他嘴上答应了,但还有点事要问谢永章和霍方,就悄悄让暗卫先给江天传消息别放,等他问完再放,但被各种事打断,顾朔已经忘了这码事了。
苏景同眯眼:“你还没放?”
“呃,”顾朔投降:“马上。”
“都几天了,”苏景同不满:“早点放了吧。”
“我现在就去。”
一处宫殿内,谢永章在地毯上打滚,“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他们从被抓以後就被关在这里,宫殿环境蛮好的,就是无聊。
霍方捧着一本书在看,这屋里有面书架,书不多,但其中有本讲姜时修生平的,结局是姜时修突然失踪,行踪难定。
“看什麽呢?”谢永章凑过来。
“你说,”霍方认真问:“既然姜时修是苏景同,苏季徵死後苏景同从西北大营失踪,他是真被掳走,还是金蝉脱壳呢?”
“不好说。”谢永章托腮,“我爹娘怎麽还不来救我,我都被关几天了。”
“可能他俩也被关了吧,我们是盗取密旨,他们是看守密旨不利。”
“唉。”谢永章发愁:“我爹娘真倒霉。”
潘啓在门外高声喊:“陛下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谢永章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霍方将书放在桌上,端庄恭敬行礼。
顾朔屏退左右,单刀直入问霍方:“为什麽突然去翻密旨?”
霍方老实道:“回陛下,草民在勤学堂旁听苏景同的兵法课,发觉他对西北战役颇为了解,战场精确数据信手拈来,兵法细节的记忆远超旁人,怀疑他是失踪已久的姜时修,希望从密旨中能找到关于姜时修失踪的线索,但……”
霍方说不下去了,姜时修的没找到一点,左正卿的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顾朔不是来听这个的,“你问过你老师他是不是姜时修吗?”
“问过。”
“他是什麽反应?”
霍方愣住,什麽反应?
好像……
半个时辰後,顾朔和几个太医坐在了一起。这些都是顾朔从民间找来擅长调理情绪问题的大夫。
“公子的反应,不像是姜时修,像诓那两个学生的。”一个太医道。
顾朔道:“他应当是。”且不说他和左正卿都推理出苏景同是姜时修,便是他的几个学生,都能发现他掌握了只有姜时修才能了解的信息,可见这身份批得并不严实。
又一个太医说:“那有没有可能,他在装自己不是姜时修?”
第一个太医反驳道:“既然要装,为什麽不在学府里也装?学府里堂而皇之说出姜大军师才了解的东西,他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吧?”
一直沉默的第三个太医说:“也许……”
顾朔认真听他说话,这个太医是这里面水平最高的。
“也许他不觉得自己是姜时修。”第三个太医说。
顾朔迟疑:“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