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看着那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进了西南行宫。管他呢,反正他带进西南行宫了,给了谁都行。
此刻的行宫中,苏景同才扎了镇定针入睡——白天他不知怎麽又碰上了李小九,李小九抓着他不放,非要问清楚他是不是姜时修,苏景同脑子里的弦崩断,又发作了一场,才睡下。
顾朔想到李小九,一脑门子官司。他明明交代过人看着李小九,李小九本不该再出现在苏景同面前的。
这事实在巧得让人不得不深思。因为苏景同白天才和顾朔说了自己的计划,与其等他摘五行莲用药的时候,被顾悯的人在一线天夹击,不如主动出击。
按苏景同的意思,既然五行莲放在此地,顾悯等人的藏身之地不会离此处太远,起码是步行一天能到的距离。以前不好找顾悯的位置,是因为十万大山范围太大,翻山越岭花时间,且顾朔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找,怕顾悯狗急跳墙对苏季徵不利,降低了找顾悯的速度。现在顾悯主动划定了范围,那便好找多了。
正是派兵的关键时候,苏景同居然发病了。
苏景同睡到白天还没醒,顾朔只得按苏景同昨晚的安排,抽了十二支小队,大张旗鼓在五行莲附近搜寻顾悯的踪迹。
江天领命出去,他也在十二支小队的领队中,要去查五行莲东南的山脉。
顾朔望着江天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幼宜自从被带到西南行宫,就被安置在行宫的地牢中,由禁卫军把守,照旧只有个聋哑的老仆给他送饭。
这一天地牢的大门打开,昨晚拿走顾悯密信的神秘人进来,揭开徐幼宜眼睛上蒙的黑布。
徐幼宜关押已久,人迅速干枯下去,只剩皮包骨头,双眼深深凹陷,精气神似乎被妖魔鬼怪吸走,行将朽木。
神秘人将密信举在徐幼宜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看清了?”
徐幼宜眼睛发花,只看到了落款上盖着西南王府大印的章,按他的计划,顾悯会在他们来西南时,提出要用苏季徵换苏景同死。顾朔不会答应,他只会派人大肆搜查顾悯他们的位置,然後落入陷阱。
“你想说什麽?”徐幼宜的嗓子干哑。
“信上说的苏景同是姜时修,是怎麽回事?”神秘人问。
徐幼宜笑,“怎麽,想跟我合作?”
“你先说清楚,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合作。”神秘人说:“你主子可不打算用苏季徵换你,江天也不会放走你,只有我能救你。”
徐幼宜对他挑拨的话嗤之以鼻,他的主子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丶救徐家小辈于水火的西南王,可不是顾悯这毛头小子,扶持顾悯上位是他对西南王的报答,和顾悯无关。
“我怎麽敢确定你不是诓我的?”徐幼宜探究地看着神秘人:“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不救我,又该如何?”
“由不得你选,”神秘人道:“顾悯的信应该是给皇帝的吧。”
信封写着给苏景同,又是从顾悯手中来的信,顾朔自然会提前看,免得里面有刺激苏景同的内容。
徐幼宜没作声。
“我也可以直接把信拿给苏景同,让他抉择。”神秘人说。
徐幼宜笑了笑,没说话。苏景同要能因为一封信就信了顾悯,自尽换他爹,那他还当什麽军师,改名当二百五更贴切。
“我可以先告诉他,你就是姜时修,等他发疯的时候,拿给他看。”神秘人淡定道:“你说他发疯的时候,看了信会不会自尽?”
苏景同一死,顾朔不必再找五行莲,未必能落入他们的陷阱,硬拼硬的话,顾悯不是顾朔的对手。
徐幼宜十指骤然缩紧,“你怎麽知道的?”
神秘人晃了晃信,“合作吗?”
徐幼宜示意神秘人过来,他小声在神秘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神秘人愣住:“你是说,你们第一步想杀江天?”
江天不死,杀顾朔难如青天。
只有顾朔死了,屠龙功绩在手,顾悯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投靠他,积蓄力量,伺机反扑。
西南行宫中,苏景同沉沉入睡,他身上的镇定针,至少还要睡一上午。
十二支小队分别奔向十二座山,比起以前小规模搜寻,这次大规模找速度很快,几千人一起排查,快速推进。
一支小队在崇山峻岭中翻越,作为机动部队,他们极其擅长在山中搜寻踪迹,能从草丛的情况推出是否有人烟。
“这是有人走过?”一人问。
另一人走过来,白了一眼,“这他娘的是蛇爬行的痕迹。”
“走吧。”领队说,“过了这条路,就能到绕过山,到山背後了,山背後藏人的可能更高。”
“不会有埋伏吧。”不知谁说了一句。
一人笑着接话,“这险地,怎麽埋伏?”
“不要掉以轻心。”领队吩咐,“时刻保持警惕。西南人比咱们对大山熟悉得多,随时可能中套。”
这支小队走过小路。
对面万箭齐发。
“遇袭——”一人迅速掏出怀中的信号,想放出信号提醒,一箭从天而降,洞穿他的心脏。
那人僵在原地,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