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他为什麽不愿意承认呢?
顾朔在左正卿府上,江天贴身保护,这几日也待在了康宁侯府。江天郁郁寡欢,能经常在康宁侯府当然是好事,但……
江天无语地看着跟左正卿连体婴儿似地苏景同。
他时时刻刻跟着左正卿,江天都逮不着空和左正卿独处。
江天百无聊赖,在左正卿的府里瞎逛,他在左正卿这儿从来不讲究礼法,来了就四处溜达,左正卿家所有屋舍都许他随便进。
江天转悠来转悠去,左正卿的府邸不大,除了待客的院子,左正卿自住的院子,太医们的院子,其他屋舍全用来放书画。
左正卿爱书画,闲时就写写画画。
江天转到一处小屋舍,这屋舍隐蔽,藏在左正卿院子的小角落里,周围生长着郁郁葱葱的大树,若是旁人,大约嫌此地树木遮挡屋内阳光,但江天喜欢这些树——太适合执行任务时隐藏身形了,绝佳躲藏地。
江天蹿上树,找了个隐秘的树杈蹲着,美滋滋幻想要是每次执行任务都能有这些大树就好了。
他习惯性地往屋里看,屋里层层叠叠挂着画,和左正卿的其他书房书院没什麽差别,江天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他只对打架比武感兴趣,画画无聊透顶。
江天记得左正卿还很喜欢这个小屋舍,经常来。
果然文人的爱好跟他不同。
江天蹲得无聊,准备跳下去看看苏景同和左正卿聊完没,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左正卿最好的兄弟了,左正卿怎麽有那麽多话要和苏景同聊。
走了。
江天跳下来,目光不经意掠过屋中的书画。
瞳孔骤然紧缩。
他身体在空中没把握住身形,堂堂武状元,险些一头撞在地上。
江天龇牙咧嘴地起来,他刚刚好像在画上看到了自己。江天鬼头鬼脑地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这附近确定没人,看,还是不看呢?
看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偷偷闯别人的屋舍。
不看的话……但那画的好像是自己啊!
看,还是不看?
江天万分挣扎,脚却诚实地踏进了门。
“就看一眼,确定一下,看完就跑!”江天这麽劝自己。
一眼望去,江天的脚挪不动了。
这间书房除了窗户,其他地方挂满了江天的人物画,有工笔画有写意画。
进屋头一张画的是他在津门战场上救左正卿,他从千军万马中杀到左正卿的马车前,长剑挡住即将射到左正卿身上的箭,夕阳中,他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第二张是他驾马车朝西北而去,马车里是左正卿,左正卿平了津门乱後,大约对周文帝彻底失望,心灰意冷,江天搜肠刮肚找笑话讲给左正卿听,讲到口干舌燥,唇角起泡。
第三张是客栈房间中,左正卿又起高烧,他在左正卿病榻前给他换凉帕子。
第四张同样是客栈,因左正卿发烧,他们在客栈中歇脚。他早起在院子中练武活动筋骨,画是窗户半开的视角,不难想象当时左正卿正在窗户後面看他。
第五张是他们到了顾朔军营,江天和将士们喝酒。
第六张……
江天猛地拍大腿,喜不自胜,好好好,我就知道我才是左正卿最好的兄弟。
他转向书架,书架上一卷一卷放满了画,江天随手抽了一卷,依然画的他自己。有他穿官服上朝的画像,有他坐树上放哨的画像,有他吃饭的画像……
书桌旁有几个瓷器卷缸,画得是他执行任务时的模样。
每一卷画,落款都是左正卿,盖着左正卿的印鉴。
江天迟钝地想,他俩在西北的画好歹算纪实,这些吃饭上朝的画,怎麽有点怪怪的。
好兄弟要这麽细致吗?
江天心事重重从小屋舍出来,随手抓了个禁军的兄弟问:“咱俩是兄弟吗?”
“当然。”
“你会画我吃饭睡觉上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