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同顿了顿,那是顾悯。
顾悯不应该在地牢中麽,怎麽到他爹房间了?
苏景同狐疑地看苏季徵,苏季徵在地牢没发泄够,把人偷出来报复?
早上阳光进来,照亮床铺,苏景同终于看到顾悯手腕上有一道血痕,非常熟悉,断手筋的伤痕。
苏景同:……
苏景同低头看他爹的手腕,好端端的,一点伤痕没有。
苏景同:……
那傀儡蛊?
苏季徵哼了一声,“知道冤枉你爹了吧?”
苏景同:……
“我错了。”苏景同当机立断。
苏季徵又哼了一声。
顾朔给了苏季徵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傀儡蛊是假的,但自己找打丶给侍卫队是真的,快别惹他了。
苏景同问:“怎麽把他带出来了?”
苏季徵道:“西南王那老匹夫虐待我儿子,我还在他儿子身上怎麽了?以德报怨丶何以报德?他敢给你下傀儡蛊,本王就给他儿子也下傀儡蛊。”
“……”苏景同迟疑:“那找赵宁是为了?”
苏季徵被问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你不是还用了王蛊吗?再引一条蛊虫进去不难受麽?也得还回去啊。”
“王蛊珍贵,赵宁舍不得给我,只肯给我金鼎莲蛊。”
苏景同看看理直气壮的苏季徵,再看看顾朔,“那我爹留京城,没问题?”
“能有什麽问题?”顾朔不明白,“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你是。”
顾朔纳闷:“皇帝说没问题,你在折腾自己什麽呢?”
“我……”苏景同看他爹。
苏季徵也纳闷:“我就不能当个没有野心的普通人吗?”
苏景同和顾朔一起沉默了,听起来真不可思议啊,全大周最声名赫赫的野心家,突然发表一番没有野心的言论……
苏季徵:……你们这是什麽眼神?我就不能想开了吗?
苏景同跳过话题,“把他身上的蛊解了吧,下蛊的是他爹,不是他。”
“知道了。”
顾朔看苏景同声音恢复正常,没有方才的激动,把苏景同放在圈椅上,提溜起床上的顾悯往屋外走,“你们父子聊聊吧,过去的事还是说说开为好。”
“嗯。”苏季徵应了一声,和顾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顾朔关门,把顾悯丢给屋外候着的江天。
得亏今天江天在,顾朔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早上起来,听到赵宁那屋有动静,似乎是苏季徵刚从屋里出来,顾朔心底生疑,赵宁那儿只有蛊虫,苏季徵要蛊虫做什麽?
和苏景同待久了,顾朔能摸到苏景同的一点脑回路,如果苏景同和苏季徵身份互换,苏景同站在苏季徵的位置,苏景同最可能做的事是找赵宁要傀儡蛊,下在自己身上,让顾朔放心,解除自己的怀疑,继续留在京城陪儿子。
——皇帝今天一句“留在京城”或许是开恩,但君心难测,这件事始终是皇帝心中的刺,早晚会在心里生根发芽,疑心愈发浓烈,到最後演变得不可收拾。不如早早把事情断个干净。
苏景同的脑回路,说不定跟他爹学的。
顾朔猜到这个念头,连忙找赵宁,不出所料,苏季徵要走了傀儡蛊,顾朔立即让赵宁准备金鼎莲蛊,带到苏季徵院中。
顾朔迅速跟了上去,顾朔赶到时,苏季徵刚来得及在小腿上划了一刀——划手腕掌握不好分寸容易出事,傀儡蛊还在一旁,并未来得及下进身体中。
顾朔才喘过气,这要是让苏景同知道苏季徵搞这出,今天不能善了。
苏景同醒来,在院中刚好遇到准备出门的赵宁,江天习惯性地蹲在树上保护皇帝安全,将赵宁和苏景同的话收入耳中,顿时浑身激灵——他虽然不懂苏景同,但懂皇帝,这件事皇帝明显不想让苏景同知道的,于是他立刻飞身而去。
苏景同太浑浑噩噩,赵宁注意着他的状态,不敢走太快。
等他俩磨磨唧唧走到苏季徵的院子中时,江天已经跑了趟地牢把昏迷的顾悯提溜出来飞到苏季徵屋中,把人塞床上,顺手划了他的两个手腕。
顾朔和苏季徵联手糊弄了苏景同,这会儿看江天分外满意,别看江天是个粗人,关键时候真心细啊。
顾朔心道,回去该给江天提爵位了,再给他和左正卿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