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苏景同面前穿过,苏景同不知怎麽的,突然一把抓住了姜时修,姜时修看他,“你怎麽来了?”
苏景同愣住:“你认识我?”
姜时修笑:“你不认识我吗?”
苏景同迟疑:“我……该认识你?”
姜时修眨眼:“你知道我所有的事,不是吗?”
“我……”苏景同回想一番,是的,他知道姜时修的所有事,比如他知道姜时修是在顾朔刚来西北时投靠顾朔的,谎称自己是新州百姓,谎称他生了病,靠顾朔的仁政得到救治活下来,特来投军。
等等,谎称?
那姜时修实际是哪里人?
姜时修笑了笑,拍了拍脑门儿,“快点想起来吧。”
苏景同被他一巴掌拍醒,猛地睁眼,还不等他回神,又被手下过热的温度烫了一瞬,擡头一看,顾朔烧得满脸通红,已经人事不省。
苏景同後背发凉,顾朔上一次发烧是因为中毒,苏景同难免联想到这里,急忙召太医,“快看看。”
太医们把脉许久,面面相觑:“中毒了。”
“什麽毒?能解吗?”
“解倒是能解……”太医迟疑:“就是……”
“就是什麽?”苏景同问。
“便是清了毒,也得昏迷个两三日才能醒。”
“可对身体有妨害?”
“暂无。”
“解毒吧。”苏景同松了一口气,能解毒就好。顾朔是怎麽中毒的呢?为什麽他和顾朔在一起,顾朔中毒了他没有呢?
苏景同蓦地想起那碗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俩只有这一点不同,顾朔吃了狮子头,他没有。
苏景同立刻叫人去厨房查,不一会儿有人回禀,负责做狮子头的厨子夜里拉肚子,出门就医,不见人影,去他房间看,发现人去楼空,行李已经全部搬走了。
苏景同阖上眼,蓄谋已久。
“江天呢?”苏景同问禁卫军,既然对方做成这般,想必来势汹汹,如果他应对不善,青溪镇很可能成为他和顾朔的葬身之地。
禁卫军挠头,“江统领昨天接到密报,有人要对康宁侯不利,昨天快马加鞭赶去京城了,这会儿应该都到京城了。”
苏景同皱眉,这麽大的事,为什麽没人告诉他一声?顾朔这头还未定,左正卿那边也陷入困境,又或者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带了多少人走的?”苏景同问。
“半数兵马。”
“现在青溪镇还有多少兵马?”苏景同才问出口,一士兵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事?”苏景同问。
“叛军围困了山庄——!”
“叛军?”苏景同眉毛拧起来,顾悯和西南军的事,顾朔都处理好了,顾悯有军队押送回京,西南军暂时关押在西南,待彻底查清罪行後,决定是释放还是关押,哪里又来的叛军?
“是顾炎,顾炎丶童杰带人围困了青溪镇。”
苏景同豁然变了色,“顾炎?!”
“是。千真万确。”
顾炎和童杰,一个是廉亲王顾川的儿子,一个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西北军将领,两人在西南时曾联手,顾炎把童杰放进去接触徐幼宜,童杰把江天行踪告知顾悯,把陷害苏景同的证据放在军营中。
苏景同不知道他和童杰易地而处,他会怎麽做,思来想去没有声张这件事,只问顾朔的意见。顾朔不想大张旗鼓,一旦把童杰的事公开处理,难免要涉及到苏景同,涉及到他栽赃陷害的内容,涉及到他害苏景同的原因,纵然是非曲直并不难辨别,但流言蜚语向来不讲理,口口相传之下又不知对苏景同名声有多少妨害,顾朔不欲将这些事再置于风口浪尖,只说这人他另有用处,叫苏景同宽心。
至于顾炎,心思多,又是皇家血脉,放人进去见徐幼宜的事罪名太轻,还不够重处他,来日写在史书上也不好看。苏景同原本打算等回京後,给顾炎个京城周围的闲差,边缘化他,切断他和廉亲王一脉的联系,再由探子时刻盯着,让他淡出群臣视线,不断削减他对群臣的影响力,等处理完京城里的廉亲王一脉人马,再来处理顾炎。
现在,这两个人居然凑在了一起。
苏景同问:“他哪来的兵马?”廉亲王曾经的势力土崩瓦解,唯独有个禁卫军还落在江天手上,被江天整顿了数月。童杰也调动不了兵马,皇帝还在青溪镇,虎符在顾朔手中,童杰区区一个将军,怎麽调动兵马围困皇帝?
“这……”士兵也不懂,“不知道啊。”
“没见过这些兵马啊……”士兵头大,“突然冒出来的。”
苏景同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把斥候叫来问情况,斥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说兵马调动,怎麽也瞒不住斥候,可顾炎和童杰就是从天而降一支军队,这可怎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