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宴席上,不说那琳琅满目的摆件了,光是那盘子里的饭菜,都是乌雅长吉叫不上名字来的,碗筷也都是金银打造,珍珠更是不要钱一样,桌布上四处都是缀着拇指大的珠子。
来往行走侍女,全都是青春靓丽,穿着打扮十分显眼的。
乌雅长吉……像是刚进城的土包子,没见识的很,差点儿没将眼珠子给掉出来。
可每当他蠢蠢欲动,想摸一摸那侍女们白嫩的小手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出现自家亲娘掐着腰的形象,掐着腰也就算了,还要伸出一只手掐着他耳朵训斥:“你不要命了?不知底细的女人也敢碰?你妹妹是如何交代的?自来有仙人跳,美人陷阱,你以为你几个脑子,能躲得过这样的算计?”
美人计能单列在三十六计里,可见危害。乌雅长吉有几个脑袋呢?
乌雅秀贞并非是觉得乌雅长吉现下有多的的能耐做多大的事儿,而是想着从现在就开始约束,他自己有了这底线在,日後胤禛登基,乌雅家能作为胤禛的臂膀,而不是拖累。
自来皇上外家,有几家是好做的?
被亲娘在脑子里拽着耳朵一顿骂,又想起来自家妹妹那越来越有威严的脸,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他都要哆嗦一下。于是,什麽心思也没了,连酒水都不敢放开了喝。
陈家主是当着没有害乌雅长吉的意思的,陈家现在,还想着和乌雅秀贞缓和关系呢,如何肯做这样的下作事儿?惹怒了乌雅秀贞,对他们半点儿好处也没有。
他就是吧,想灌醉了乌雅长吉问问话,看看那一番话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却没想到,乌雅长吉当真是小心谨慎的很,连酒水都不带多喝的。陈家主也实在是无奈了,只好让人送了乌雅长吉暂且回去休息,他自己则是一整晚睡不着。
一边派人打听京城的动静,一边又和陈夫人仔细回想对乌雅家可有怠慢之处,这信儿,到底是对他们好的还是诓骗他们的。
倒是陈夫人更有魄力:“我自问之前出过一次差池之後,就再也没敢慢待过德贵妃,京城中又素来听说,德贵妃心善,对下人都十分宽和,那想必德贵妃也没有非得要害我们的意思。不如,这次就听了德贵妃的意思,今年这出海暂缓……若是当真有事儿,咱们也好避过一次,若是无事发生……就当是咱们为之前的有眼无珠赔罪了。有了这一次,德贵妃日後总不能还拽着这事儿不放了。”
出海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配备了武器出发,现下说停下来不出发了,那也是有很大的损失的。首先就是这货物上,有些货物难以保存,尤其像是在福建广东这边,下雨天气多,空气潮湿,这就导致布料非常容易发霉,想要保存需得花费大力气。再者就是茶叶香料这些,也是非常容易坏的。
推迟半年,这里面损伤可能就要高达一半儿。
再就是这个武器的事儿,虽然这交易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这并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也就是说,买了是不能让人看见的。若是要出海,那装配在船上,随着船队出发,那就谁也看不见了,可若是不出海,这些东西又该存放在哪儿呢?
他一个商户,这时候若是去对军营那些人说,我不出海了,东西不买了,那能讨得了好?所以交易还是要照常,现下因着他自己计划有变,就需得给这一批东西另外找藏身之地。
但是吧,这些东西,一旦被认出查出来……指不定抄家灭族呢。
陈家主十分头疼,这事儿一晚上是做不了决定的。第二天家族里要召开会议,再有就是合作夥伴那边,还有船队那边,各方面都要问,遇上那暴躁的,陈家主若是说临时反悔的话,那砂锅大的拳头都能怼到他脸上。
乌雅长吉可不管这事儿,他一觉醒来,该回京回京。陈家这边正忙着,自然也顾不上给他收拾行李,只给了些银票算路仪。
乌雅秀贞也并不很关心这事儿,她自觉的心意已到,那剩下的选择在人家手里,人家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哪怕是陈家选择了出海呢,只要他家承受得起这个结果,那就无妨。
她现下,正在应对乌雅秀珠呢。
钮祜禄氏大概是不好意思过来,就让乌雅秀珠进宫来给乌雅秀贞请安来了。
对自家亲妹妹,德贵妃卖起来康熙是毫不犹豫:“大约是钦天监那边算出来了什麽,皇上的意思,今年海上怕是不平静,过不了多久,大约也会有圣旨下来,你现下将银子拿出去,也是被压在黄家手里,倒不如等了明年再说。”
乌雅秀珠十分小心:“有几分把握?”
乌雅秀贞笑眯眯的:“七八分吧,你也知道,朝堂上的消息,并不能胡乱打听,皇上愿意和我念叨几句,那是皇上开恩,皇上若是不说,我也不能主动去问。”
她并不多说,只问乌雅秀珠:“现下身上可有什麽不妥当的吗?”
乌雅秀珠连忙摇头,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钮祜禄贵妃怕我没经验,家里也没个长辈……就特意给我请了个嬷嬷,说是以前伺候过钮祜禄皇後的。”
乌雅秀贞仰头想一想,笑道:“钮祜禄皇後自己也并不曾……这些过往之人,倒是不好随意议论,既然她给了,你留着就是了。只要不是那等猖狂之人,身边得个能干之人,也算你的福气了。”
乌雅秀珠很认同这个,实在是阿灵阿分家,连几家奴才都没得,她自己呢,也不算大家族出来的,夫妻两个身边的人手,凑一凑都凑不够两只手。
就算是现下稍微有了些银钱,能添置些伺候人手了,可那外面刚买回来的,哪儿能和这有缘故来历的比呢?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的话,奶娘就又急慌慌的进来,说九格格有些拉肚子了。
乌雅秀贞一听这话就紧张,连忙去看,九格格自己还傻乎乎的蹲在地上呢,屁股下面一滩黄水,她听着脚步声,就仰头,冲乌雅秀贞傻呵呵的笑。
乌雅秀贞忙问道:“这是第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