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神心
黑色的团雾瞬间炸开,元浊退身,化成人形,站在云端,看着云下的一切,少年身上的锁链,顷刻如电闪石崩般破碎,粉光四溅。
元浊唇角露出一抹逞笑,趁少年刚刚接受力量,还未觉醒,他迅速掐出一团黑烟,袭入少年的额心。
心中暗喜:“成了!”
他展开右手的袖子,飞身落下,目光落向少年眉心通红的妖印,少年红色的瞳眸豁然睁开,闪过一道灵光,顷刻消沉。单膝跪地,眼神木然的向元浊致礼:“元君。”
“哈哈,好!不枉本君费心筹划!”元浊大赞一声,欣赏的看着被他操控的斥影:“你会是本君对付临浅最有利的工具!”
临浅醒来,大汗淋漓,他慌张的挥出灵镜,里面一如既往素白一片,而斥影的身形犹如沧海一粟,他闷的生疼,起身想要赶去云梯心境,外面,却突然嘈杂起来。
滚滚墨云,宣示着即将到来的,生死攸关,元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云端,他身旁站立着穿白色斗篷的人,席卷着压迫,黑压压的一片如排山般逼来。
“临浅,那日你窃取本君的符咒,”元浊的视线,直直的盯向临浅:“今日,本君来,就是要送你一件礼物。”他侧目,扫向身後:“斥影。”
“元君。”少年鲜红色的衣袂染上黑色,眼神木讷空洞的走上前来。临浅的眸子瞬间睁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其他神君的目光也纷纷扫向临浅。
怎麽会?临浅心里一阵不安,他刚刚还确认过,小影在云梯心境,难不成,他再度召出明镜,刹那间,犹如他当年的万象盘,一缕黑气腾然升起,他的明镜飞灰湮灭。
“你把他怎麽了?!”临浅再难镇定,他伸手划出长剑,恶狠狠的指向元浊,向元浊飞去。
“这应该问你!”元浊手指一挥:“去!”
听到他吩咐的斥影,飞身落在临浅面前,一双冷测的眼,缓缓擡起,临浅呼吸一滞,往日,那双眼睛,望向他时总是笑吟吟,可如今却冷若寒霜。
“临浅!危险!”明夙在後面焦急的喊:“斥影的神志已经被控制了。”
临浅一下子反应过来,握着剑的手渐渐颤抖,是因为他,斥影被控制是因为他,他痛苦的微微蜷缩起身子。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妖力向他袭来,他匆忙向後退去。斥影红色的瞳眸只剩下冷意,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妖力扑来。
长延飞身上前,布出结界,将自己和临浅暂时庇护在结界之中,焦急的提点道:“临浅,元浊此刻就是在用斥影攻击你的心,你切莫让他得逞!如今之计,是想办法击退元浊,唤醒斥影的神志!”
“啊!”心里的愤恨在长延的提醒中爆发出来,临浅猛的握紧手中的剑,朝元浊扑去,可那道红色的身影却瞬间闪到他的面前,他望着斥影一顿,斥影一掌无情的拍在他的胸口,阴黑的纹路爬满他的额头,他伸出手,轻呼:“离踪!”
“簌!”一把长枪瞬间旋转着飞来,临浅猛的向後退去。
“小影!”临浅一把握抢刃,利刃割破肌肤,血水滴落下来。
明夙等人乘机一同向元浊发出攻击,元浊并未多纠缠,挥袖击退衆人,消失在云海中。
“看来他此行,就是针对临浅。”长延看着临浅和斥影仍在对峙的身影,忧心忡忡:“临浅他这次,真的乱了。”
几人共同施法,将斥影暂时弄晕过去。斥影的身子松软的倒下,临浅接住他,同他一同摔坐在地上,他的泪不断的滴落,一寸寸扫过斥影身上的千疮百孔。
“临浅……”
“怎麽会这样。”临浅紧紧的抱着斥影,语音都在颤抖,痛苦不堪的懊悔:“我只是想让他接受自己的力量,我……没想过让他受伤,我明明那麽小心,在外面设了灵镜,一刻也未曾松懈……为什麽……”
“临浅,冷静一下,或许从斥影上次受伤开始。便是元浊针对你设下的局。”
临浅悲痛合上眼:“长延,你说的对,是我的心乱了。一时失急,才会中了元浊的诡计。可惹怒他的人是我,他为何要对小影动手。”
斥影的伤浑身遍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他不敢想,在云梯心境,那本就虚无到没有边界的地方,斥影是怎麽孤身应对元浊,又是在怎样的痛苦绝境中,不得不接受力量。
“小影。”他头抵着斥影的额头,泪一滴滴砸落在手背。
“他体内残留了大量浊气,正在蚕食他原本的灵海,即便苏醒後,神识依旧会被元浊控制。”长延探了探斥影的内在,叹息一声:“临浅,我们救不了他了。”
“不!”临浅脸色卡白,睁大眼睛,不服道“一定有办法的。”他目光直直落向怀里的斥影,不管付出什麽代价。
他突然伸手,掌心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神魂都随之震动起来,衆人震惊的望向他,明夙冲几步上前,拉住临浅的手:“你疯了!这是你的神心!”
“我与你们不同,神心没了,也没什麽。”临浅强笑着解释道。
“可你的力量明明在流失!”
临浅心酸的闭上眼,咽了咽心中的苦楚,神心瞬间被他撕裂,他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将一半神心中的力量,向斥影体内渡去。
浊气渐渐被逼出体外,临浅浑身发着虚弱的冷汗,他看着怀里的斥影,眼眶一酸,又一滴泪滑落。
“我不该这麽狠心。”他伸手轻抚着斥影的脸颊,强撑着说完最後一句话:“你应该很恨我吧。”
他倒进明夙怀里,晕死过去,梦里光怪陆离,他又梦到那断掉的天缘树,不知为何,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似乎一切,都在朝着那既定的结局行进。
他蓦然惊醒过来,心中一片凄惋,他醒悟的太迟,或者说是命运使然,他一子错,满盘皆错。他无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榻边空无一人,他能感应到自己再苍鹭岩附近的那处岛屿房屋内,他眨了眨眼,侧目望向门口。
门扉缓缓打开,门口进来的并非斥影,他原本也未报期许。
“你醒了。”明夙激动的冲到他的床前,嘘寒问暖:“好点了吗?”
“明夙。”他握住明夙的肩膀,将头靠上去:“让我缓一缓。”
“你怎麽了?”明夙看出他的异样:“好似心里有气无力的。”
他苦涩的笑了笑:“没什麽,”半晌他又开口:“果然,还是逃不开。”
“你在说什麽?”
“我一直坚信的,恐怕只是一场笑话。”他慢慢掀开被子,尽管靠近那个结局,可他仍想再努努力。
他轻咳一阵,强撑着下榻,明夙慌忙扶住他:“你干什麽?”
“我要去找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