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时,临浅才回到幽蛇王宫,他浑身透着疲惫,手腕上的伤虽已愈合,但他心里,却还留有一道疤。
寝宫的侍从为他褪去身上的配饰,和衣衫,他掀开玉帘,走向备好的汤泉,将自己酸困的身体,埋浸在舒适的热水中。耳边,不断浮现出斥影说过的话:
【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我爱】
【本君只不过受制于天道,只有与他复合,才能修复天缘枝,解封力量。】
临浅撑着额头,苦笑起来,指尖带过的发丝,发尾悬挂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回在汤池中。
他那日无意听到,才知道斥影所谓的复合,不过是受天道驱使,亏他还曾天真的相信。斥影的心中还有他
如今想来真是痴人说梦,他们几千年前,就该散的彻彻底底。
他松开手,露出被泪和恨逼的通红的眸。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後面细碎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身,红色的小灵兽,擡着一只腿,蹑手蹑脚,见他转过头来,一下子僵在原地。
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
临浅眼神幽怨,沉默片刻,他伸出手指勾了勾:“过来。”
小兽犹豫两下,走上前去,临浅一只胳膊枕在岸边,头斜靠在上面,另一只手,微微擡起,落在斥影的身上,紧紧盯住他。
“为什麽咬我?”临浅红着双目质问:“你不过是一只灵宠,谁喜欢我,谁让我做帝妃,与你何干?”
“阿颂他和我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自然比你我感情深厚,我与谁在一起,还要请示你吗?”
临浅憋着一口气,如何也理不顺,故意刺激斥影:“我已经答应阿颂做他的帝妃了,你再不喜,也无用!”
“哗啦!”池水微掀,猛烈的一拳砸在临浅肩旁的壁池上。
“你再说一遍!”斥影咬牙切齿。
临浅嗤笑的看着他:“怎麽?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斥影略微诧异:“你早就知道是我?”
“你同我提复合的第二日,我的宫殿中,便出现一只随我喜好的红色小灵兽,你真当我傻,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何不揭穿?”
临浅轻哼一声,眼里的失望到了顶点,他甩开斥影的手,恨道:“你想演我便陪你演,但你想复合,就要问问自己凭什麽!”
临浅神色冷峻,眉间恢复他往昔的高傲:“我临浅,不是你想要便要,想舍便舍的人,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是啊,除了我,不还有琉颂吗?你还真是有一身魅人的好本事。”斥影讥讽道:“只是你的身体习惯了我,还能接纳别人吗?”
临浅扬起手,向斥影的脸上重重拍去,他手中流光闪过,一条白色的长鞭浮现出来,他挥动鞭子,用力掀开水花,水幕顿时将两人的身影覆盖。
水哗然垂落,他们的衣发尽湿,那条鞭子,缀着红绒,是斥影当年用一尾所化。
斥影的目光落在临浅身上,面色僵冷。临浅握着鞭子的手,逐渐攥紧。
“跪下!”临浅命令道。
这条鞭子在斥影送给他的时候,便附带了灵契,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以吩咐斥影做任何事情。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用不到这条长鞭,他也从未将斥影,当做过自己的灵宠。
可现在,他只能这麽做。面前人无动于衷,他忍着眼里的酸涩,再度喝道:“跪下!”
斥影依旧僵持不动,白色的长鞭瞬间劈出一道银光,向斥影的身上抽去。
啪的一声脆响,一道血痕顷刻出现在斥影身上,斥影阴着面庞,无悲无怒,习以为常。
临浅的手骤然发抖,他深呼一口气,脚步踉跄的向後退去。
手中白鞭消散,他一下子跌倒在水中,眼框被泪水充盈。
斥影眼底也含着泪,他略微擡眼,将泪光狠狠憋回去,靠近临浅:“继续打啊!你不是一直都对我这般狠心吗??”
“临浅,”斥影突然冲上去,拽住临浅的手腕,深恶痛绝:“你在意过所有人,唯独没有在意过我!”
“我没有!”临浅怒驳道,他挣开欲逃,斥影却将他压在岸池边,身上的某处,紧紧抵向他。
“放开!”临浅用力的挣扎一番,却突然泄力,任由摆布的闭上眼睛,语气悲凉:“现在的你,除了强迫我,还会做什麽?”
斥影强制的动作骤然停下,他看着临浅侧脸流露出来的脆弱,松开手,转身向池边走去。
泉水哗哗,临浅有些惊愕的回过头来,看向斥影的背影,突然心生酸涩,难过的沉下一口气:“你还想同我复合吗?”
斥影的身子一顿,临浅喉头哽咽一下,划过水泽,慢慢走上前去,拉住斥影的衣袖:“那你就该拿出点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