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陈舟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傅乔南几乎是立马就点了接通,然後他又後悔了,因为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除了陈舟然略显平淡的脸,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像倒霉鬼的自己的脸。
傅乔南唰一下把手机移开,然後隐约听见了陈舟然的一点笑意,紧接着是略显平淡的声音:“现在没风,磁源也修好了,你又躲什麽?”
傅乔南也不知道他又在躲什麽,但他说:“有点丑,不想看。”
“我丑?”陈舟然的声音依旧平淡。
“不是不是!”傅乔南将手机移回自己面前,看一眼陈舟然後又唰一下移开,“你不丑,你好看得要命,是我丑。”
对面静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丑。”
傅乔南知道他不丑,他说:“我心丑,丑得令人憎恶。你对我这麽好,我居然还怕你。”
对面又安静了一会儿,语气沉了一些:“所以你真的……你为什麽怕我?”
傅乔南将手机屏幕移回正中央,他的脸出现在了对方的手机屏幕里,他犹豫了一会儿,眉毛快要拧成一团,才终于敢看屏幕里对方的眼睛:“不是怕你,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住在你家,我不好意思。父亲说人要有归属感,我住在这里,你对我很好,但我觉得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其实没有义务对我这麽好。”
傅乔南看到对方蹙了一下眉头,即便很快又消失不见,但他觉得这话好像令对方不开心了。
傅乔南又解释一遍:“我没有怕你,我就是有点怕,怕你讨厌我,嫌我烦。”
“不会。”陈舟然几乎是在对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开口了,“我不会嫌你烦。傅乔南,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慈善家。我烦费洛德和苏兰那样的人,你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吗?”
“不一样。”傅乔南斩钉截铁,他不会不脱鞋就进别人的书房,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别人在发消息告状。
傅乔南的思绪有些跳跃了,正出神,他听见对方说:“傅乔南,有问题可以随时和我说,我没有嫌你烦,也不觉得你和我一起住会打扰到我。我很喜欢,但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说,我不会生气。”
傅乔南听不懂他的後半句话具体指的是什麽,但他至少知道了自己不被嫌弃,所以他很开心地笑了。
礼尚往来,傅乔南也说:“我没有不喜欢,谢谢你不嫌弃我。那我可以进你书房看书吗,感觉你书房里有好多书,我上午没有课,下午也就只有一节课。”
“可以。”屏幕里的陈舟然也笑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和我报备。”
“嗯。”傅乔南想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陈舟然。”
陈舟然那边静了一会儿,随後他看见对方头往一侧偏,像是在和别人说话,然後匆忙和他说了一句“下次再聊”就挂断了视频。
傅乔南看着手机屏幕上映出来的笑得可谓春心荡漾的脸吓了一跳,转身去卫生间拿拖把了。
当晚傅乔南是被嗓子疼疼醒的,他的感冒好像更严重了。本来以为下午打喷嚏已经是极限,喝点热水就能缓解这短暂的感冒,结果没想到夜里竟然会在睡梦中被疼醒。
他开灯後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吞咽唾液与喉咙交流感受,发现这种疼不能缓解後他突然想起来陈舟然的药箱里有感冒药。于是他拿着手机摸黑开灯,进了陈舟然的卧室。
他其实对陈舟然的卧室没什麽印象,虽说曾经在这儿睡过一晚,但他那天烧得实在太厉害了,没什麽精气神。吃完药後发生了什麽也记不太清,有点分不清什麽是梦什麽是现实。
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其实他甚至不记得那天晚上陈舟然有没有留在主卧过夜,他觉得这话一问,要麽会显得他在赶人,好像很疏离的样子,要麽会显得他太没良心,对方辛辛苦苦照顾他而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不管怎麽样都有些伤人,况且不管陈舟然有没有在主卧过夜,都改变不了对方照顾他的事实,所以这件事情问不问好像也没关系。
傅乔南思绪又混乱了,他在陈舟然的卧室里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药箱,下意识拿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问他把药箱放哪里了。
他等了两分钟发现没人回,再往屏幕上瞥一眼,原来已经凌晨三点了,难怪。
傅乔南喉咙疼,可困意更深,他往回走了两步。由于下床时没穿拖鞋,所以当脚趾撞到床脚的那刻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他咬牙擡起发麻的腿,又在那股痛感遍及全身之时整个人坐在地上,他抱膝蜷缩在一起,痛得简直要流出泪来。
傅乔南觉得在这种对比下,喉咙都不疼了,跟撞脚趾比起来,那种疼简直都不算事了。
陈舟然卧室靠床的地方铺了地毯,傅乔南此刻躺在上面,等脚上的痛好不容易缓解过来时,他一个翻身面朝地毯,趴了一会儿後又翻身,侧躺在地毯上不动了。
两间卧室门开着,卧室与客厅的灯也都开着,公寓里大半地方都亮堂堂的,傅乔南却在这种情况下在主卧的地毯上睡着了,且半夜觉得冷就四处摸索,将床上的被子也拽了下来,裹成一团。
这一觉睡得很沉,脑袋昏昏沉沉,嗓子也疼,他中途睁过几次眼,但也仅仅只是睁眼看了一下,就又缩进被窝里继续睡了,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
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被子包裹住的手机,曾无数次亮起又熄灭,最後因为没电彻底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