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乔南有些难过,脑袋耷拉下去大半,没再看着楼下的人,只耳朵听着动静。
苏兰当即起身,俯视坐着的人,有些气急败坏:“是谁天天守着那个手机看到消息还不回,是谁时不时就点开通讯记录看半天结果把电话打给了蒙特先生,不是我吧?”
陈舟然面不改色地转向费洛德,兴师问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费洛德接过苏兰递来的烟,没点燃只叼在嘴边,满不在意道:“看我做什麽,自己魂不守舍还不许人说?现在不是你嘲讽我的时候了?”
苏兰闻言立马与对方归为一派,侧身一转接过话:“你就装吧,人在眼前时生怕人跑了,不在眼前时巴巴地望着,以前就这样,现在人好不容易看到你了你还装起矜持来了。怎麽,你真以为凭他的脑子,你不说他就能自己悟出来?”
似乎被骂了,傅乔南擡头往下望,却发现坐着的陈舟然已经被苏兰站起来後的背影彻底遮挡住,他现在根本看不见坐着的人是什麽表情,他也没听见对方的回话。
但是下一秒,陈舟然站起来了。傅乔南不知道他卡在嘴边的话是什麽,只知道在对方站起来看向苏兰的那一刻,视线上移至二楼,与此刻蹲着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不过三秒不到,另外两个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傅乔南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莫名的心虚,与楼下三人来来回回对视着,最後像是脑子飞了一样,说:“早。”
这次没说错,现在是上午八点,说早也是应该的。
但另外三个人还没入睡,按照克莱亚州人为所致的时差来看,现在是他们睡觉的时间,或许说晚安会更好一点,他心里这麽想着。
傅乔南人还扒着栏杆坐在地上,陈舟然没有给回应,只绕过苏兰往楼梯上走,与此同时苏兰扬声来了一句“早”,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然後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被费洛德拽走了。
陈舟然上了楼,站在傅乔南面前没什麽表情地俯视他,而後者也只是擡起头仰视他。这个角度看上去对方的眼睛显得更大了,瞳孔里还映出头顶的灯光。
傅乔南难得没有主动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陈舟然说:“怎麽不穿鞋。”
傅乔南低头看一眼,一直盘腿坐着所以没什麽感觉,他说房间里没有鞋,又擡头,问:“你们聊完了吗?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要准备休息了吗?”
他觉得对方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和刚才不一样,他听见对方说:“好多问题。”
傅乔南一怔,反应过来後才说:“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些问题。”
“那是什麽?”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等你睡醒之後再说。”
陈舟然从始至终都看着对方:“你打算坐到什麽时候,地上不凉吗?”
廊道上也有地毯,虽然不是毛茸茸的,但不算凉,他爬起身来,努力做到与对方视线平齐,紧接着听见对方说:“等我醒了你就该走了。”
傅乔南一怔。
陈舟然说:“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午六点出发。”
傅乔南有点不想走,但他待在这里似乎真的很碍事,对方得花精力照顾他,所以他好半天没有回话,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回程路不会轻松,累的话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言罢,陈舟然走了,走进了他对面的一间卧室,关上了门。
傅乔南还愣在原地不动,但也只是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出神,思绪有些乱,他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回顾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最後他快步跑回了自己睡觉的那间卧室,推开门往床上一趴,四仰八叉放空,整张脸埋在被子上,在静谧昏暗的环境中想了很久。
片刻後,傅乔南擡头又落下,半边脸颊埋在被子上,又大概二十分钟後,他一把拽起枕头爬下床,轻手轻脚地摸到了陈舟然房门前,敲门。
一分钟後,门开,陈舟然的眉眼在看到门前景象後皱了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
傅乔南将枕头环抱在胸前,头发乱糟糟的,脚下依旧没有穿鞋,但好在地面还算干净,他微微擡眼看开门的人,像是早就有所准备,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有点突然,陈舟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落在对方抱着的枕头上,说:“什麽问题?”
傅乔南踮起脚尖往里面望,又说:“我可以进去说吗?”
陈舟然蹙起眉头:“不可以。”
“为什麽?”他的表情很认真。
“为什麽要进去说?”陈舟然的表情同样认真。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陈舟然随着对方的视线往外走几步,远远的可以看见还在一楼沙发上抽烟的两个人。
陈舟然最後还是让傅乔南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