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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第1页）

立冬

“你疯了！”邈千重觉得自儿耳朵应当是坏了，不然不可能听到这麽荒唐的话：“你要与人为妾！”

苏子明吃着茶，风轻云淡道“好歹也是过明路的，最起码有个名分，总好比被人白嫖的好。”

“放屁！”

邈千重吼道：“你糟践谁呢！你这是糟践你自己呢！就是买猪也要看猪圈的吧！你就是做妾也不能做他的妾啊！你没看到他眼下挂青，一脸的肾虚啊！你进了他的门跟守活寡有什麽区别！”

“那我就进你邈家的门。”

苏子明擡眸，目光中一片正色：“你敢娶吗？你愿意纳吗？我不要聘礼不要媒人，只要你点头，我立刻过明路，怎麽，大将军突然哑巴了？”

苏子明放下杯盏，声冷道：“你不愿意娶，也不愿意纳，一味的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绕弯子，若是以前倒也情有可原，因为我当年也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你完全信任。但都过了这麽多年了，天下都安定了，捷娘也大了，你还防着我！邈千重，你到底在防着我什麽？你又为什麽非要拒我与千里之外？”

邈千重沉默着杵在那，半晌也没有开口。

苏子明缓缓擡眸，神色苍白透出了些病态，他疲惫似的叹息了声，说：“我是真没力气同你再纠缠下去了，如今我看不懂你，也猜不透，更不明白你的拒绝到底是因为什麽，只一句话，邈千重，我愿意嫁给你，为妻为妾都行。你可以直接拒绝，但不能犹豫，因为我已经等的太久，久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的态度就放在这，你好好的想想我们的以後。”

苏子明目光不错的看着人，一字一句道：“万事皆由你，我不勉强，红豆，送客。”

躲在窗子下偷听的人猛地一缩脖，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邈千重当晚下的山，但他没有回杂货铺，而是撑船去了苏家，在小阁楼上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一叶小舟游进了苏家，何老四带着捷娘找了过来。

邈千重吹了一夜的风，铁面具上落了一层的露水，脸色也不好，看过来时目光有些怔然，似乎没反应过来身边来人了似的。

何老四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只觉得不好，没等开口，他便先说了话。

“把捷娘送回去吧！”

邈千重擡手在孩子额前抚过，冰冷的指尖如同在寒冬里挂了霜的剑刃，冻得那孩子肩膀一缩，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苍白的长指僵持在半空中，随着一声轻笑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心鼓乱敲的何老四目光不安的看着人，只见对方转过一双微微泛红的丹凤眼，佝偻着腰背坐在那，语气清淡的说道。

“顺便将这封合离书也送去寨子里吧！”

“我年纪大了，大夫劝我不要过分操劳，也别太操心。”

何老四捏着那随时都能随风飘去的纸张，语重心长道：“你这是真心想给你爹披麻戴孝摔瓦盆啊！”

邈千重神色呆滞的坐在那，看起来比傻子还要憨笨些。

何老四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又看了看那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的儿子，叹息道：“你们这一代人根本就不知道珍惜，有生之年能遇到一良人这是多难得的事情你知道吗？动不动就要闹一场，闹也就闹了，夫妻间不可能没有红脸的时候，但你不能说合离就合离，任性要有个度，更何况九王爷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老四将合离书晃得哗啦直响，说道：“这一纸送去，你不等于是要了他的命吗！他要是有个什麽好歹，你。。。你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邈千重弯着腰背坐在那，一夜的时间他似乎老去了许多，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开口说道：“我的脸毁了。”

何老四没反应过来，眨着一双眼看着人：“啥？”

邈千重解开铁面具，将脸上那道根本不可能恢复的伤痕给他看，纵使何老四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面对那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的伤也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这还强撑着安慰人：“凡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哪个身上没有点伤，呸！这是伤吗？这是荣耀！”

邈千重低垂着眸没吭声，他将铁面具重新戴好，半晌才说道：“爹，你觉得今上，她怎麽样？”

“好啊！”何老四说：“她整顿吏治，减免赋役，严惩贪吏，拔擢人才，是个好皇帝！”

“她也是个真正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