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明她猜对了。
许为然停了笔,缓慢地抬起眼:“哪几道题?”
郝惟月的思绪凝滞,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才有所行动。
许为然扫了眼题目,抬起手,从旁边一摞本子里抽出一个有些破旧的草稿本:“这几道题有点复杂,我以前做过。你是在写五三吗?”
郝惟月心不在焉,眼帘垂下,半天找不到焦距,嘴里喃着:“啊,对。”
“我在本子上写过算法,你自己找找。”许为然说。
郝惟月接过来,大致翻了一遍,上面记录了很多难度偏高的题型,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许为然大概是经常翻,边角处磨出了毛边儿。
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郝惟月暗暗吐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许为然没看她,“嗯”了声,听着有那么点敷衍。
郝惟月看了他一眼,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写满知识点的本子上,神情透着十足的认真。这种状态下的许为然特别迷人。
从许为然家离开,太阳照在脸上,郝惟月眯了眯眼,冷风阵阵,阳光的温度不太明显,她边走边翻阅许为然给她的草稿本。
许为然的字跟他的长相一样,清秀好看,一点也不潦草,工工整整,十分清晰,看着很舒服。
后面小半本是空白的。
郝惟月的手指不小心卡到其中一页,居然写满了字,她脚下的步子停了,呼吸也跟着停住,怔怔地看着上面的字。
怎么会……
大白天,纵使阳光没那么灿烂,也是明亮的,郝惟月却觉得头顶有乌云积压过来,阴冷得很。
从初冬过渡到深冬,大小考试有过几次,迟滢在她的好同桌的帮助下,成绩稳步上升。但总体来说,跟从前还是不能比。
没人搞懂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泯然众人了。
柯今雪倒是胸有成竹地认为,迟滢是因为深陷单恋的困苦无法自拔,才无心学习,从而导致成绩下降。
别人是怎么想的迟滢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思确实不单纯。不过她忙于提高成绩,想要尽快捡回自己的学霸人设,也没太多空闲时间去想其他的,所以她跟许为然至今没发展出除了同桌情谊以外的感情。
他们两个之间,半点暧昧的苗头都没有。
迟滢每每想到都觉得好笑,又有点悲惨。
换个角度想,曾经同班两年,她和许为然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像同一条河里两块互不干扰的礁石,任凭水流冲刷,也无法使他们靠近。
这一次,由于她的主动,他们的关系在时间的累积下拉近了很多。
2012年的最后一天,南江下了一场小雪,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没多久雪就停了,积雪在踩踏和碾压中变成水汪汪的冰碴,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放学后,迟滢独自一人坐上公交车,孙见微被家里人接走去过节,没跟她一块走。
迟滢从书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收到江容君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小滢,爸爸妈妈临时去外地出差,赶不回来,明天应该能回。你今晚去别墅那边吃饭好吗?要是不想去,冰箱里有速食,先凑合一顿,明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迟滢慢吞吞地敲字:【我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公交车停在一个站点,下去了一拨人,又上来几个。
车厢里拥挤,开了空调,温度逐渐升高,窗玻璃氤氲着水汽,模糊一片。迟滢双手环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本是闭目养神,哪成想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迟滢听到车内广播报站的声音,猛地一惊,匆匆跟着人流下车。冰冷的空气扑到脸上,她霎时清醒过来,往公交站牌一看,竟然坐过了好几站。
迟滢捂住自己的脑门,环顾四周,看见路边有家新开的烧烤店,门口还摆着开业庆典的三脚架花束,生意异常火爆。
她想,反正都到这里了,不如解决了晚饭再回去。
有了这个念头,迟滢径直朝那家烧烤店走。
推开玻璃门,温暖的气流驱散了严寒。迟滢在门内的地垫上跺了跺脚,边往里走边摘掉毛线帽。
“您好,欢迎光临。”一位女服务员上前招待迟滢,“请问几位?”
“呃……一位。”
迟滢忽然注意到前面一名男服务员的侧脸跟许为然有几分相像。
下一瞬,那个男服务员朝着她的方向望来,迟滢得以看清他的正脸。
跟许为然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