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想我不必再等你了。我已猜到你的身份,心中只剩下惊骇和恐惧。从前我知,你定是京都身份不菲的贵人。如今才懂,原来是无论如何都攀附不起的贵人。我想不论一年前我们如何情浓,待你回到你的世界,也定会将我彻底忘在脑后。所以宋郎,我不等你了。”
当年的刘意沛在知道了皇帝的身份之后,是那样绝望:“我想我也等不到你了,往后余生我会回到小浆村,然后将孩子养大。璟儿是我的孩子,却不是你的。我不会叫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世,也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这段情……”
文末,她还有千言万语想说,却终究停了笔:“所以连这封信,我都不会寄出去。我会将它安然保存,有朝一日到弥留之际再交给璟儿。宋郎,我们就此诀别吧。”
最后一句话结束,信的底下也留了长长的空白。
云金霜突然很想念刘意沛,那个我从来都温柔优雅,一个人带着孩子就算被所有人指指点点,也从来不自卑自怯的刘姨姨。
禄公公念完了信,偌大正殿也进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皇上的沉默,或许是因为在时隔多年被权力欲望浸染得早就忘记了从前的情分时,竟然再一次听到了刘意沛这样情真意切的信中之言,而让他心里的某一处,悄悄地破了一个缺口吧?
除了云家之外其他人的沉默,是没想到刁婆子会拿出这样的一封信。
还是皇后娘娘最先打破了沉默,冰冷的目光看向刁婆子:“这信……分明是当年的刘氏写给皇上的。你却说是写给钱有才的信?”
皇后会帮宋承璟说话,是云金霜没想到的。
人人眼中皇后都是个宽和之人,包括上一世的云金霜也被她那般慈悲的模样给骗了。直至后来她才知道,皇后娘娘其实很不喜欢宋承璟。有那个母亲会喜欢一个替代了自己死去孩子的人呢?
刁婆子慌了:“不——不对啊!我离开安县之前看过的,信里的确是写给钱有才的,不是这封!我拿到的信,定是被人掉包了!”
想知道是否被人掉包还不简单?
皇上示意禄公公将信拿过去,他仔细盯着上头的字迹:“嗯,是阿沛的字迹。”
禄公公也在一旁解释道:“老奴看这信纸发黄,格外陈旧,看样子的确是许多年前的。不过信保存完好,折叠的痕迹也只有那几道,看样子这些年都不曾怎么被人拿出来看过。”
至此,宋承璟的眼中,终于生出几分动容。
刁婆子彻底慌了:“不对,这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拿到的信不是这样的!那分明是刘意沛写给钱有才的信啊!”
云金霜冷笑一声:“刁婆子,你是在怀疑皇上要冤枉你吗?难道刘意沛的字迹,皇上看不出?”
“对,字迹有问题!”慌张之下,刁婆子已经没了理智,“那个字迹,一定是有人仿照刘意沛写的,然后将我包裹里本来的信给掉包了!”
她越是慌张云金霜就越是能找到机会:“哦?天底下还有人有这种本事,仿冒旁人的字迹,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吗?”
“当然有了!”刁婆子想都没想,就开口,“我就知道有个人他能——”
“刁婆子!”
听她的话不对头,钱有才忙打断:“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人?皇上看得出那是刘意沛的字迹,那就是刘意沛的字迹!”
他突然抱拳对皇上道:“只是草民以为,就算那字迹的确是刘意沛的,也不代表她和草民没有过情缘,更不能代表宋承璟是皇上您的孩子啊!”
钱有才比刁婆子聪明得多。
太后也附和:“皇帝,皇家的血脉不容有失。刘氏当年写下那封信,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想攀附关系,但最后她又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怕惹上杀身之祸,所以才没有将信寄出。”
云金霜:太后狐狸的老祖宗,不仅心怀鬼胎,还能言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