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细究下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何况宋承璟手中拿着的宋业原的令牌是实打实的,由不得石忠不相信。
结合石忠说这两日海州城出了事……
他额间的汗珠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虚:“实在是误会!不知是自己人,的确是我错了。想来殿下为那事情也很是伤神吧?只是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已经将人妥善处理,绝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都到这时候,他仍旧想着自己的利益:“殿下派遣宋掌柜过来,还说要做玉料生意,难道是想代替我和唐家的位置吗?”
看得出,石忠提起宋业原的时候,眼底满是惧怕。
是个好机会,宋承璟冷笑一声:“若殿下打算这么做,便不是派遣我悄声前来了。殿下有意护着你们,还在主子的跟前儿说了你们的好话。你不必多心,谁也抢不走你们的位置。”
宋承璟的解释合情合理:“玉料是张公公备下的,也是借机敲打你们。如今你既已知晓张公公心思,又不曾不忠于主子,怕什么我抢你们的生意?”
云金霜也笑道:“我们又不是海州人,也不是拖家带口的过来的,只是为张公公做事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张公公也想分这玉料生意的一杯羹。
比起丢了小命,对石忠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尤其看到云金霜的笑脸,石忠更以为此事能安然度过,忙上前主动给云金霜斟茶:“小人明白,小人懂得应该如何做。日后在海州城中,小人定唯命是从,还请二位宽恕小人今日过错!”
“来人!”
石忠对身后喊道:“还不快将宋掌柜的货物备好?”
他又回头对宋承璟弓腰:“一会儿小人亲自将宋掌柜的货物送回,绝不会少一样东西。只是……宋掌柜为何会住在雷家?那雷家在海州多年,许多事情总与咱们商会对着干。只怕行事多有不便。而且他们雷家的宅院也是年老失修,不弱住到小人的府邸之中来,小人定会竭尽全力伺候二位。”
“不必。”
宋承璟冷冷摆手,看了云金霜一眼。
云金霜自然知道怎么解释:“早就听闻这个雷家平日行事狂悖。如今住在那里,也是有些事情要做。若能除了雷家,日后你们在海州的境地岂不更好?”
她特意祝福:“只是这段日子,你们对雷家也客气些。莫要引起他们的警觉,坏了殿下的谋算。”
石忠早就想对付雷家,只是苦于雷家在海州的家底深厚,又深得百姓们的喜爱,才无法下手。
此刻以为宋承璟和云金霜能帮忙,他眼底的狠毒立现:“还请二位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妥。”
宋承璟站起身,并不着急图谋下一步,只道:“我们刚来海州,累得很。过两日你带着我们四处赚赚,再去矿山看看。这两日我带夫人在城中玩一玩,你不必打扰。”
完全一副纨绔做派,倒是符合良亲王手下的人做事的心性。
始终和唐庆恭恭敬敬地将宋承璟还有云金霜送出门后,唐庆才捂着自己的手指,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呸!一向海州城中都是咱们说了算,现在冒出个黄口小儿说要抢咱们生意就让他抢吗?我总觉得他们来的奇怪,要不还是将此事告知主子询问一番?”
“不可!”
石忠皱眉,心思回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那位世子爷和张公公的派遣,只怕主子未必晓得这事儿。”
唐庆还以为来了机会:“呵——他们良亲王府父子之间都如此龃龉?那只那么呢不是更应该告诉主子吗?”
石忠厌恶地瞪了一眼唐庆:“你傻吗?良亲王今年多大了?就算日后他真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少不得要斗一番脱一层皮,还有几年好活?未来那位置,定是世子爷的。咱们不如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一分利给世子爷的人。往后他登基,还能不念着咱们的好?”
唐庆恍然大悟:“还是会长英明。”
——
虽然方才在商会,云金霜表现得十分镇定,但出门之后,她的手心里已然满是汗水。
直至马车行远,云金霜才有些紧张地拉住宋承璟的手臂:“方才那样说,他们不会怀疑吧?若真是问到良亲王那里去,只怕咱们要露馅!”
宋承璟顺势将自己温热而干燥的掌心覆在云金霜的手背上:“他们手下之人皆有自己的主意,未必会多问。何况令牌是真,他们不敢质疑。”
他突然冷笑一声:“还要多谢宋业原对韩罗的情谊。”
为什么这话听了之后,云金霜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无意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接下来怎么做?”
宋承璟眼神森冷:“这两日让雷修文带咱们在海州城转一圈,先摸清楚情况。再打听一下,石忠说的前些日子海州城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云金霜摆手:“你忙你的,我也有事情要忙。”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宋承璟:“方才好像看到南宫轻了,在那个似水楼。我打算这两日抽空进去探一探,咱们分头行动。”
“南宫轻?”
宋承璟眉头紧皱:“你确定是她?”
云金霜有些诧异摇头:“不确定,所以才要去探。但怎么听你这语气,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那可是似水楼啊!”
宋承璟这才低声道:“京都出发第二日,就接到南宫大人飞鸽传书。说南宫轻留书出走,只怕是来寻我。要我们在路上仔细打探她的消息,莫要错过。”
云金霜简直瞠目结舌:“这么大的事情,你瞒得滴水不漏!?”
她心中慌张:“若她在路上出事,岂不是都要算到你头上?”
不知为何,云金霜竟察觉宋承璟的语气里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寒凉:“她自己出走,怪不到我身上。我们此行有大事,只尽力寻找便是。南宫大人知道我脾性,不会多加为难。你也不必将事事牵扯到咱们,不必心怀愧疚。”
不必心怀愧疚?
真是这男人说出的话,决绝又无情,但却是事实:南宫轻自己作死离家出走,若真出事也不能怨怪旁人。
云金霜实在佩服这位南宫大人,为了宋承璟和这个江山,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舍下不成?